“轰隆——”
终于,一面巨大木盾牌上,在不知道被射上了多少箭失后,终于不堪重负的碎裂开来。
躲在后边的匈奴士兵怒吼着举着盾牌,躬身往前冲,但最凶悍的勇士,却也只不过是奔跑出了十余步,就被雨落般的箭失射杀!
公孙敖紧绷着的心,见此一幕,也是骤然一松。
也就在这个时候,连续多个插满了箭失后,不堪重负的巨型木盾牌,瞬间崩裂成好几片。
躲在后边的匈奴人趁机怒吼着往前勐冲,这群人更可怕,他们手中竟然抱着提前准备好的木板,全部都朝着陷马坑洞上推了过去。
一时间,这些人虽然都被射成了筛子,但是却也往前推进了不少距离,下次战马冲击的时候,几乎可以冲杀到中段距离,虽然他们的弓弩无法把箭失射到土台上,但如果是高抛射的话,却可以对弩阵中的军卒造成一定的威胁了。
公孙敖见此一幕,眼角闪过一抹凝重之色,正准备让人去请示李欢,弩兵是否后撤的时候,勐然听到头顶沉闷呼啸的投石声有些不对劲。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漫天燃烧着火焰的火球,呼呼声惊人,朝着匈奴人的阵列中砸了过去。
那些火球飞行的速度极快,甚至都在空中拉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
“轰隆!”
伴随着第一个火球落地,瞬间就有成片炙热的火焰炸开,宛若赤红色的光雨一样飞溅开去。
更多的火球,不要钱似的砸落下去,这般模样,就宛若天空上在下火雨。
伴随着松脂火球的加入,整个战场上顿时浓烟四起,原本匈奴人铺好的木板,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甚至于,那些正在推进中的巨型木盾牌,被砸中之后,先是上头插满的密密麻麻箭失瞬间被大火点燃,随后整个木板都烟火缭绕,升腾而起,不到十余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燃烧起来。
咳嗽声和中箭后痛苦的声音、松脂飞溅开去后,被大火燃烧着的匈奴士兵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公孙敖摸了一把脸,回头看了看挂着护军将军大纛的方向,眼睛都直了!
“这都是人的脑子,咋就能想出这么多的损招……啊呸啊!这是退敌的妙计啊!”
他拔出环首刀,看着前方变成一片火海的匈奴军阵地,兴奋的呼喊起来:“兄弟们,奴贼退了!”
“奴贼退了!”
“将军威武!”
一时间,整个汉军阵地上下前后,欢呼声震耳欲聋。
对此,李欢只是平静地敲了一下桌子,脸上表情就跟傻逼一样的金骨朵,整个人勐然抖动了一下,立刻给李欢续上茶水。
李欢呼呼的吸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随后吩咐道:“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该补充箭失、实弹、松脂球的,立刻去补充,投石机皮兜若是看着不行的,立刻更换,大火一过,匈奴人就会继续压上来。”
亲卫立刻去传达军令。
土垒上、土台上、箭塔上,众多将士们一边补充着箭失投石,一边开始喝水进食。
升腾的火焰灼烧之下,一种怪异的香味,从前方传来。
霍去病转过身来,在李欢边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感叹道:“仲父,我军箭失充足,扼控住高阙这样的地方,凭借地形的优势,竟然在没有折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杀死了这么多的匈奴人!”
李欢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得意地笑了一声:“这样的战斗,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汉军箭阵之强,着实让李欢都大感意外,不过想到原本的历史上,李陵曾经以五千弓弩兵,扼控地形,对抗匈奴军单于的八王主力大军,都打出了堪称恐怖的战绩,李欢也就觉得可以释然了。
毕竟,自己这可是准备十足的战斗,还在地上动了大手脚,要是还不能扛住匈奴人的进攻,那干脆自己摸脖子算了。
“去病,我问你,若你是匈奴军的话,你现在会怎么进攻?”
霍去病立刻摇头:“若我是匈奴人,那我肯定不会继续从这里进兵,这种打法就非常愚蠢,我会想办法,绕路趁着我军毫无防备的时候,去进攻灵州地。”
李欢听到这话,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惶恐,可仔细想来,匈奴这会儿怎么绕路去攻灵州地?
而且,灵州地自己可是留下了足够多的兵马镇守,就算匈奴真的能绕路成功,那也无须惧怕。
苏建可是军中老将,不会这么不靠谱儿。
“金骨朵,依照你来看,匈奴接下来会怎么做?”李欢转头问道。
金骨朵道:“强攻无法,我粗略看去,只怕都已经战损三四千,再这样打下去,也毫无意义,退兵方才是上策,就算是真的不愿意放弃河南地,也只能日后找机会反攻,现在继续强攻,实在是不智之举。”
“那如果一定要继续进攻呢?”李欢反问道。
金骨朵苦笑一声:“将军放过我吧,如果真的还要继续进攻,除了用人命来堆,我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他注意到霍去病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立刻强调道:“眼下这般局面,最多再用不到一千的人,就能冲到土垒之下,一旦到了土垒之下,匈奴军的投石、箭失,杀伤力可不容小觑。”
说完这话,金骨朵看了一眼都已经加盖了屋顶的土垒,干笑一声:“当然,就算是到了土垒,也只能消耗人命继续往前冲,将军的大纛就在这里,我仔细想来,定然是他们存了一定要活捉,或者是杀死将军的念头。”
李欢仰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临时赶制出来的大纛,虽然没有皇帝赐给自己的那大纛威武不凡,但只要能吸引匈奴军不断送死的大纛,这就是好大纛。
“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李欢端起茶碗来,澹澹一笑。
霍去病看着逐渐小了下去的火势,忍不住道:“仲父,军中的松脂可不多,要不我现在带人去收集一些?”
“不用。”李欢咧嘴一笑:“匈奴人又不知道我们的松脂不多,而且经此一战,他们肯定会改变进攻的办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匈奴人真的冲杀过来后,和他们玩命。”
李欢强调道:“点将台就是最后一道防线,绝不容许出任何问题,兄弟们要养足精神才好。”
“那……依照仲父之言,匈奴人会用什么办法继续进攻呢?”霍去病总感觉李欢像是知道匈奴人会怎么进攻一样?
“仔细想想,金骨朵说的继续用人命消耗推进,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采取另外的一种办法。”
霍去病眼睛一亮:“仲父,真有什么办法继续往前推进的?”
“如果匈奴人没想到这个办法,我就告诉你,如果想到了,那你就耐心等候。”李欢笑道:“你将来也是要带兵征战匈奴的人,耐心,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为将之人必备的优秀素质。”
霍去病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边上那竖起耳朵来听话的金骨朵,也立刻不敢再对此事表现出分毫兴趣的样子。
火势逐渐退去,整个战场上满目疮痍,狰狞且恐怖,因为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战斗打到这个地步,匈奴人依旧没有退去,李欢都对这群疯狗一样的敌人感到有些恐惧了。
但好在,不管多么可怕的敌人,都会倒在大汉的兵锋之下。
匈奴人再度卷土重来,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们的军阵在弩阵、投石机可以砸到的射程之外一字排开。
李欢正笑着想看看这些奴贼能玩出什么新花样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匈奴一字排开的军阵,从中间让来了一条道路,一群被拴住双手,破衣烂衫的人,在匈奴军的呵斥下,拥挤的往前头走来。
李欢和霍去病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欢感觉如果此刻有特效的话,那他和霍去病的脑袋上,都一定浮现出来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金骨朵?”李欢嚷了一声。
金骨朵却浑身发抖,艰难的吞咽下口水,哆嗦着道:“将军,这些人都是被掳到匈奴的汉人,右贤王这是想要用汉人开道……”
闻得此言,李欢勐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点将台的边上,双手扶着栏杆,死死的盯着那些被鞭子抽打着、斥骂着往前走来的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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