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属于越人的自信。
秦军的甲胃兵器确实很厉害,但如今却是深夜时候。
秦人解开甲胃,放下兵器睡觉,根本不会有防备。
而他们越人勇士却是有备而来,在夜间发动突袭,又占据了环境和地理优势,如何不赢?
且他们越人强壮好战,都是山林中数一数二的猎手勇士。秦人却是一些只知道埋头种田的农夫,被他们这些勇士夜袭一冲,还不都得吓得四散逃跑。
等会儿杀起来,他们越人杀秦人,还不都和杀猪宰羊差不多,一剑就能砍一个。
更别说,这一次越王无友征召了王城附近的所有越人部落,数量达到了整整两万人,比下面营寨中的秦人还多。
人多势众,勇士偷袭,秦军毫无防备。
这么大的优势,就说能不能赢?
驺无翟充满了自信,他扫视四周,只见附近的山林间,一个个身手矫健的越人勇士已经赶到。
他们像是野兽一般,潜伏在草丛和林木中,瞪着嗜血兴奋的眼睛,看着远处山麓平地上的秦军大营。
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了。
驺无翟看了看天上明亮的月色,闭上眼向神灵做了一番祈祷。
然后伸手从兜裆的麻布里掏出一个骨哨,一吹,就有类似于鸟叫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越人勇士们听到进攻的信号出现,全都弓着身子,在山林间无声无息的向着秦军营寨摸去。
秦军营寨外的大片草丛林木会掩盖他们的身形,直到进入营寨附近的十米,才会因为被秦军铲除了草木的地面,暴露自己的身影。
不过那时候也无所谓了,区区十米的距离,对于长年在山林中追逐猎物的越人勇士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就能抵达。
事情一开始的发展,就如驺无翟所料。
在月色下,越人们围成一个大圈,弓着身子,借着草木的掩护,悄无声息的向着秦军营寨缓缓接近,一直到五十米左右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直到他们族中的那位能够力敌虎豹的大勾,一脚踩在金属制的异物上,那锥心的痛苦让他闷哼一声。
这位大勾不愧是第二勇士,他死死咬住牙关,伸手从脚底扣出一块带血的铁蒺梨,往后面一扔,低声用越语咒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前行。
但紧接着,他的身后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原来是大勾扔到后面的铁蒺梨,又被紧跟上来的一个越人给踩中了。
这越人可就不如大勾那么勇敢沉稳,瞬间发出尖叫。
刺耳的尖叫声,真如月色下的霹雳雷震,不仅让周围的越人吓了一跳,也将秦营中守夜的岗哨瞬间惊动了。
驺无翟眼见事情出了变故,大吼道:“我族的勇士,冲啊!砍死这些秦人!抵抗的杀了,投降的做奴隶!”
“杀……啊!”
越人们跟着嚎叫起来,奋力前冲。
只是片刻,越人还没跑到秦营附近,就有许多勇士在原地蹦了老高,嘴里响起阵阵惨叫。
草丛中,泥土上,到处都有全身满是尖刺的铁蒺梨,和被削尖了插在地上的木刺。
这时候,秦军营寨中,受到惊动的秦军守卒,毫不迟疑的吹响了用作警戒的号角。
雄壮嘹亮的号角声中,原本被蚊虫折磨的迷迷湖湖,难以入睡的赵佗立刻惊醒。
“敌袭!”
赵佗心中一紧,立刻奔出营帐。
登上修筑在营帐附近的土台,向外张望。
他看到了,在满月的光辉下,数不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的山林中涌出来。
那些黑影边跑边叫,不时有人摔倒,甚至还有人在原地蹦的老高。
雄壮的喊杀声,和刺耳的惨叫声,混合在了一起。
在这圆月之夜,构成了一幅奇怪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