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走过来低语:“大王让我来召弟前去觐见,想来会提到公主之事,吾弟可做准备。”
见到赵高过来时,赵佗就隐隐有些猜测,如今听到秦王政召见他,可能事涉公主,顿时心头砰砰跳。
换成其他时候,赵佗并不紧张,但这不刚和对方女儿定情吗?
刚幽会完,就突然被女方的老父亲叫去见面,换谁也得发憷啊。
见到赵佗神色,赵高笑起来:“吾弟勿忧,我观大王之意。此番叫弟前去,当是好事。”
说着,赵高“不小心”提到一个人。
“对了,李户将那里,你可不用忧心。之前伐楚之战,李户将战败于汝水,大王不知听谁说‘军中常言,李由数奇’,我观大王之色,对此颇为忌惮啊。”
李由数奇?
赵佗愣住了,这话被大王知道,那岂不是直接在前途上判了个“死刑”?
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看着赵高的模样,赵佗大概猜到了那个“谁”的身份。
虽然他觉得这事情无所谓,但终归是对方的一片好意。
“弟多谢兄长成全之恩。兄长之恩,弟不敢忘,日后定有报答。”
“呵呵,吾弟说的何话。你昔日将我从蒙毅手中救下,相比此等救命之恩,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赵高呵呵笑着,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做了“好事”,不告诉对方,那对方怎能知道自己的付出与好意呢?
他赵高,可从来不想当默默无闻的好人。
如今来看,赵佗果然聪慧,且是个知道报恩的人,如今施恩于他,日后说不定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两人微笑着,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赵佗便随赵高走到宫中一处高台上。
楼台高巍,气势壮阔。
在那高台边缘的栏杆上,正有一高大男子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咸阳景象。
“大王,赵佗已到。”
赵高上前施礼复命。
赵佗也忙上前行礼参拜。
“臣赵佗,拜见大王。”
秦王政转过身来,看了赵高一眼,这位近臣立刻会意,拱手告退。
片刻之间,此处楼台上,就只剩秦王政和赵佗两人独处。
秦王政的目光落在赵佗腰间,那绣着玄鸟图桉的佩帷。
诡异的安静。
赵佗尴尬到了极点,硬着头皮,打破沉默道:“不知大王召臣来有何吩咐,臣必竭力效命。”
秦王政收回目光,澹澹道:“代国已派使者入关,欲要朝见寡人。”
赵佗眼皮一跳,联想到王翦曾对他的警告,立刻察觉到秦王政此话另有深意,怕不是又在试探自己。
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啊。
赵佗立刻道:“代乃最尔小国,如今听闻我秦国灭楚,想来日夜忧惧,此番派使者前来,应是向大王请求臣服,以避刀兵。然而彼辈不知,大王统一天下之志已定,安能因其告饶便放过,此不过无用之举。”
秦王政“嗯”了一声,看着眼前竭力避免和代国联系在一起的少年,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寡人之女已过及笄,正当许嫁之时。你赵佗这几年的表现,寡人亦看在眼中,有意让你尚公主,你意如何啊?”
幸福竟来的如此突然。
面对秦王政的询问,赵佗根本不需要犹豫,立刻道:“大王钟爱,臣自是万分愿意。”
秦王政嘴角微微上翘,又道:“既如此,你觉得何时让你尚公主比较好啊?”
大王竟如此好说话,不仅问我是否愿意,还让我来挑时间?
若说现在,是不是立刻能行?
赵佗惊喜过后,蓦然清醒。
王翦话语,犹在耳边回荡。
大王先提代使入秦之事,又马上询问自己想要选择何时尚公主,这怕不是一个新的考验。
大王啊大王,我以真心待你,你怎的如此多的套路。
赵佗略一思索,便已是计上心头。
他昂首挺胸开口,声音康慨激昂。
“六国未灭,何以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