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邑被占领,代表甄城陷入秦军的包围,落入绝境。
就在这绝境中,他们又看到了投降就能活命的希望,那就更显的打动人心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秦军的举动越发帮助这些齐人下定决心。
秦人没有派人攻城,只有城外那架设好的数十架巨砲不停发射石弹。
漫天巨石横空而过,将甄城的墙体打的不停震颤。
恰好被石弹击中的角楼、女墙等脆弱部位,当场炸开,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城中齐人两股战战,面无血色。
漫天抛洒的铁蒺藜和小型的碎石弹,更是给守城的齐卒,造成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可怕创伤。
“秦军巨砲,果真可怕。他们有这等武器在手,吾等哪能扛的住?”
“是啊,秦军都不用亲自攻击,直接天天用那巨砲轰城墙就是了,早晚能把城池炸开,把咱们全砸成肉酱。”
“肉酱?嘶……这根本守不住啊,还不如投降他们,好歹还能活命!”
城中守城的齐卒在恐惧中,已是将投降之事放到了嘴上。
更有人向那些被秦军放回来的齐卒问道:“秦人真的不杀俘虏?还承诺战事之后,放吾等回乡?到底可不可信啊!”
听到问话,那些被放回来的齐卒顿时精神起来。
他们一个个小声说道:“然也,赵将军最是守信了,说放吾等回来就放吾等回来,他们粮食不多,还愿意分一部分给俘虏吃,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你说可不可信?”
“是啊,赵将军守信仁德,你看之前咱们齐国的大军没有征召好,赵将军都没有趁机偷袭进攻,而是等着咱们的大军到齐,这才摆开阵势打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你说这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将军啊,如果赵将军都不可信,那谁还能相信?”
“就是就是,若是秦军攻城,乃公一定第一个投降!”
那些被放回来的齐卒说的信誓旦旦。
他们已经投降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投降,那可真是毫无心理负担。
“既是如此,到时候乃公也跟着你们投降。”
“降了秦军,也不用在这城里整日担惊受怕的。”
几个齐卒窃窃私语,这样的声音更是在整个甄城中不停响起。
这样的情况,整日巡查城防的田儋自是清清楚楚。
他满脸铁青,走进大司马所在的屋中,见大司马正跪在榻上,看着身前木案上的地图发呆。
田儋咬牙道:“大司马,秦军以攻心之术结合他们的巨砲攻城,已经让我城中士卒没了战心,各自私下议论投降之事。”
“这样下去,等到秦军真的发动攻击时,将再无人死战。与其如此,不如我现在带兵出城突袭秦军,和他们拼杀。大司马则趁此机会,率短兵从东门走。”
“秦军围三阙一,东边道路无阻,大司马出城后,往临淄去,只要回到都城。大司马再重新征召大军,我齐国就还有机会!”
田儋声音激烈,脸上满是死战之意。
田冲怔了怔。
他看着田儋,露出无奈的笑:“儋,你愿以死护我,我很感动。只是赵佗既然以奇兵攻取了阿邑,抄我后路,就是要将我围杀于此,对我有必得之意啊。”
“赵佗想要得到我,纵使你田儋能用性命掩护我逃出甄城,也是无用。”
“我这一走,赵佗必定会派骑兵追袭。此去临淄足有数百里路程,秦军骑兵在后追杀,阿邑附近更有秦人巡视,我想一路回到临淄,何其难也。若是在路上被其所擒,岂非再遭屈辱?”
田冲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而且我也看清楚了,我田冲虽通兵术。但在战场上远不是他赵佗的对手,纵使能逃回去,再引兵和他对战,终归只是徒取耻辱罢了。”
“大司马!”
田儋身体颤抖,看着眼前的大司马,他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田冲轻声道:“满城齐人皆无战意,吾又何必逼他们死战,那不过是徒造杀戮,非君子所为。”
“赵佗今以仁义宣示,不杀降卒,吾观其过往,确实无杀降毁诺之事。”
“时至今日,吾当以甄城降他赵佗,以全满城齐人性命啊。”
田冲笑着开口,眼中却有一抹决绝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