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广州形势紧张,尽管广东有六万八千绿营兵,官府能抽出镇压黑旗军的绿营兵并不多。西炮台守军仅有一百五十余人,增筑防御工事更是遥遥无期。
杨烜等人直接走到西炮台外一百米处,才被清军岗哨叫住,询问夜间口令。
陈虹自然不知道今晚的口令,却不慌不忙,大声喝道:“我是广州八旗健锐营的,奉穆大帅之令前来增援西炮台。你们的千总呢,让他出来说话。”
不一会儿,炮台守军的头头儿、一个正六品的千总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千总衣冠不整,显然已经就寝了。透过炮台的火把,他清楚地看到,对面一百来号人,队伍整齐,前面几个人穿着明晃晃的八旗军服。
满清财力有限,只有八旗部队配备整齐的军服。其他各省绿营,都由各省自行规定军服。团练武装服装更是五花八门。
那千总知道黑旗军神出鬼没,生怕眼前的人就是黑旗军,便问道:“阁下既受穆大帅委派,不知可有穆大帅的公文?”
陈虹勃然大怒,喝道:“混账东西!老子是广州八旗健锐营的,从陈家堡赶来支援你们。我们先是坐船,然后一路急行军,风尘仆仆,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我们好心过来救你们,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为难老子,还不赶紧打开营门,好酒好肉伺候上。若你不识好歹,怠慢了我们健锐营,别怪我日后对你不客气。”
八旗兵本就比绿营兵尊贵,军饷比绿营兵高出一倍多。旗兵子女凡七岁以上,皆可吃全俸。但凡行军打仗,总是绿营兵在前冲锋,八旗兵在后吆喝。最后论功行赏,总是八旗军立功多,绿营兵立功少。
朝廷一向褒扬八旗兵,压抑绿营兵,广州八旗自然比绿营高人一等。健锐营又是广州八旗中的精锐,是广州将军穆特恩亲自编练的,平日骄纵惯了,从不把广东绿营兵放在眼里。
那员绿营千总敢怒不敢言,只得推辞道:“兄弟,总督有令,要我严守西炮台。非有军令,不得擅自放人进入炮台。何况,健锐营一向骑马,兄弟既是健锐营的,何不骑马呢?”
陈虹镇定自若,继续骂道:“两广总督是从一品,广州将军也是从一品。穆大人乃是正白旗亲贵,有节制两广绿营之权。你藐视将军,就是藐视皇上,该当何罪?
“你说我们不骑马。我告诉你,我们受穆大人差遣,急于赶赴广州。一路不眠不休,先是乘船,抄近路走东平水道。一百多个人挤在一条船上,你说还能带马吗?之后在沙面登陆,一路奔跑过来。
“我们健锐营兄弟在船上颠簸了一天,又在陆上跑得满头大汗。你红嘴白牙说得冠冕堂皇,拒不接纳我们入营。姓王的,这梁子我们是结下了。等平了黑旗军,我非要请穆大人罢了你的官!”
那王姓千总大惊,连忙下令打开营门,跑到陈虹面前谢罪。
陈虹不动声色,和那千总走到营门口,然后揪住千总衣领,喝道:“我乃黑旗军二营长陈虹,今日替天行道,宰了你这个狗娘养的!”
说罢,陈虹一刀抹断千总脖子,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拥入了西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