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肯泄露他的行踪,舅舅的上司、平素十分疼爱他的守将郑伯伯也被灰袍子残忍地杀害了,灰袍子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了他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最后将他一刀挥作两段。
但所有的牺牲都没能保证他的安全,烽燧就那么点大地方,灰袍子杀死所有人后,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最凶险的时候,他们面对面,相距只有一丈远。
那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所以苏浪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但他清晰地记得,灰袍子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时,发出了一阵阴冷的呵呵声。然后,他从腰带上掣出一口软剑,那口剑软趴趴的像章鱼的手。
苏浪一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灰袍子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普通到父母双亡只得投奔舅舅,靠舅妈抚养成长,而且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孩童,究竟是怎样的仇怨让灰袍子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
事情的转机来的非常突兀,正当灰袍子步步逼近,因为捉锦鸡被困草垛中的儿童欲哭无泪时,一位鹤发红颜的老人和他青春貌美的童子出手救了他,苏浪后来知道救他的老者是广阳宗的宗主洪眞,那个青春貌美的童子名叫武心梅。
武心梅向老祖建议收他为广阳宗的寄名弟子,老祖虽不十分看好他,却也没有反对。那时候整个烽燧已经没有活人了,若不收留他,他一定活不到现在。
此后,他在广阳山做了十二年寄名弟子,一直到他十七岁那年奉命前往沙迦堡参加秋考。
已经物是人非,找寻不到一丁点旧日的痕迹,他的记忆就此断了。
当年驻守这座烽燧的右神武军三个小旗将士全部罹难,那支禁军也在不久后移防别处,幽州的档案里不会有任何有关他们的记录,帮不了他任何忙。
折转向南,一路上看到许多场杀戮,疯狂的蛮人、凶悍的幽州边军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幽州城,论规模和地位都不亚于西州,论威严和肃杀还在林州之上,从第七王朝开始这里便是帝国北境最大的一镇诸侯。
苏浪对权势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幽州城外冰凉河河心的一座小岛上发生的事,数以万计的奴工正夜以继日,大兴土木,一座雄伟的新城横空出世,与二十里外的幽州老城隔河相望。
这座河心岛很早以前就是公冶家族的私产,他们在此建造了数十处避暑别墅和私家堡垒,历经一百多年的营建,俨然已是幽州的副城。
此次大兴土木始于一年前。
两年前的秋冬之交,一支蛮族精锐趁幽州主力南下海州,绕过重重堡垒突然逼近幽州城,围困城池达半个月之久!
自公冶氏镇守幽州,幽州便成了蛮人无法逾越的一道屏障。在此之前,幽州百姓已有八十年不识兵戈为何物,故而此番挫折对公冶氏打击甚大,这才坚定了其不惜一切代价改扩建冰凉城之心。他们不仅要将其打造成幽州的副城,还要把这里打造成公冶家最后的避难所。
幽州有的是人力物力,决心一下,进展飞快,一座雄城拔地而起,已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