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隐忍不动声色,拆看了这封信,淡淡哼了一声:“知道了,呈给郡王吧。”
学徒躬身应是,正要出门忽又被他叫了回来,劈手夺了那封信揣进袖子里,说道:“正好我要去南堂,顺手呈递了吧,你们仔细守着,万不可有差错。”
众学徒应诺。
郑通出门后,一张紧绷的脸顿时松缓下来,堆上了满脸的笑,笔直的腰也微微弯曲,他的身份只是鹰鸽房的副总管,名义上的地位很低。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自然不敢招惹他,不知道的却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内府管事。而不巧的是整个王府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超过二十个,绝大部分人都只当他是一个又老又没用的家奴。
做家奴的腰杆挺的太直是要惹麻烦的。
沿着一条僻静的甬道向前走,尽头是一座掩映在绿荫中的小院,瞧瞧四下无人,郑通快走几步,将身体贴在门上,扣动门环若干下,门开了,他将那封信递了进去,里面的人看了后再将信退回。
再观瞧四下无人,郑通这才去往南堂回报。
南堂,是公府尪读书的地方兼藏书室。
公府尪虽然是王朝数一数二的禁军大帅,却也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待在这里,所以这里实际上就成了北川王府的核心所在。
自公府兰失踪之后,公府尪的夫人衣竹一天总要过来哭两趟,给丈夫施加压力,让他给有司施加压力,让他们尽快把儿子找回来。公府尪被她哭的有苦难言,公府兰的失踪真相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从不相信有人会加害公府兰,整个光明朝敢动他公府尪家人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的呢。但他也知道公府兰不可能那么快回来,这件事急切不得。
“兰儿年纪大了,争强好胜不亚于他几个兄长,去万岁县做县尉,恪尽职守,勤勤恳恳,官声很好嘛。这必是查到了什么大案,秘密追查去了,年前那不也干过一回吗,屁事没有。哎呀,你就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衣夫人狠狠地砸了丈夫两拳:“他年纪轻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现今世道多乱,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我,我不是已经在救他了吗,我放出风声说他被绑架,京兆府那帮人都吓傻了。”
“京兆府是京兆府,咱们府里有谁去找他了?一个没有,你就是不把他放在心上。”
衣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公府尪哑口无言,心烦意燥,恰当此时郑通跪在了廊下。公府尪不耐烦见他,叫侍从把信拿来,展开一看,大喜,将信摔在衣夫人面前,得意洋洋地哼哼道:“我说什么来者,兰儿没事吧,就是查案去了,你瞧你这样子,刁妇一个。”
听闻儿子有消息了,衣夫人破涕为笑,哪管丈夫言语讥讽。看了信,赶忙擦擦脸:“得派得力的人去接他回来,那些人既然敢绑架他,怎知不敢害他。”
公府尪道:“依你,依你,都依你。”
衣夫人道:“光说不行,你现在就升帐点将,我在旁边看着。”
公府尪喝道:“混账话,白虎堂怎容女人进去!哎呀,我的好夫人,你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我左右把你的心肝宝贝儿带回来。”
公府尪的性子又硬又直,他一发怒,衣夫人哪敢造次,立即闭了嘴,乖乖回后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