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得不大客气,偏偏丁承渊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讥讽,反倒还有些赞赏之意。
齐敬之听得心头一动,脸色倒是依旧如常,朝对方抱拳行了一礼:“原来是安丰侯当面,齐某失敬了。”
他奔忙了几乎两天两夜,不但未曾合眼,自从昨夜吃了一碗摇牛肉之后,更是一整天没有正经吃过饭,原本还没觉得什么,此时听丁承渊提起,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行程还真是满满当当,着实经历了不少异事。
有这位安丰侯亲来坐镇,崔县令耽色轻声、抱虎而眠的东海奇闻多半不会传播开来,倒是他齐敬之似乎已经名扬九真郡城了。
安丰侯收起笑容,朝少年略一颔首,便算是回礼。
等他放下酒杯、长身而起时,脸上已是恢复了先前的淡然:“今日城中诸事纷扰,本侯不能久留,等我那世侄料理完家事,你立刻带他来我府中,自有事情吩咐你们二人。”
语罢,丁承渊似乎已经认定齐敬之是个爱凑热闹的惹事精,也不问少年是否答应,抬右脚在地上轻轻一跺,整个人立时高高跃起、撞入青冥。
接着只见那一袭黑底金绣的锦袍当空一展,陡然掀起一阵狂风,推着他朝远方飞掠而去。
直到此时,墙外后街上极远处才有纷乱的马蹄声和甲片碰撞声隐隐传来,追随着丁承渊快速远去。
“这是发现常乐县后衙出了异状,顺势将崔氏一门当成了鱼饵?”
眼见那位安丰侯飞身托迹、凭虚御风,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齐敬之仰着头继续观望了一阵,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头与斑奴可怜巴巴的眼神一对,见这厮竟好似受了不小的惊吓,再与它先前降服虎女的雄风一比,委实是天差地远,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哑然失笑之余,齐敬之亦觉自家坐骑虽有些胆小,但胜在乖巧懂事,倒也不好苛待它,便将左手一翻,掌中显出一轮黑洞洞的镜面。
紧接着镜面当中便有一物浮现,乃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玉钵盂,钵身之中隐隐有斑斓烟气流动。
钵盂旁边,数十个小字照例浮现而出:“虎耗鬼尸,虚耗之鬼、遇虎成伥,伥灭遗煞、鬼死留尸,大寒、味甘、微毒,可收摄、拔气、化煞。
齐敬之不由愕然,原想着伥鬼童子多半会如蛟煞、魍象一般,被镜子炼成虎煞珠子一类的东西,正好拿来给斑奴填填肚肠,也算是慰劳它的一番辛苦。
谁知那童子在成为虎伥前并不是人,而是所谓的“虚耗之鬼”,死后鬼尸更化为器物之形,当真是奇哉怪也。
至于这“收摄、拔气、化煞”三样能耐,齐敬之稍一思忖就有了大致眉目,一时间不免玩心大起,便将碧玉钵盂从青铜小镜里取了出来。
只见这东西的大小与镜子差不多,恰好能握在手中,触感细腻、入手冰凉,倒还真应了“大寒”二字。
“既然瞧着是个钵盂,便先从‘收摄’试起吧。”
齐敬之环顾四周,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丁承渊方才用过的酒杯上。
他将碧玉钵盂举在耳边,将钵口对准酒杯,嘴里低喝一声:“收!”
话音落下,酒杯纹丝未动。
“嗯?”
齐敬之微微一愕:“难道是我想差了?”
他明明记得很是清楚,当初虎僧强行剥下虎皮时,那件花衣便是随剥随灭,最终不见了踪影,再出现时已在那两个伥鬼童子手中,如今想来,倒未必是虎皮花衣有多么神异,而应是借助了虚耗鬼的手段。
故而在齐敬之想来,这“收摄”应与路云子所谓的搬运财货女子差相仿佛,可以凭空挪物才对,不想第一次催动就没能起效。
他倒也没有气馁,又依次将钵口对准了酒壶、碗筷、残羹冷炙乃至石桌石凳,但无一例外都没能激发碧玉钵盂的收摄之能。
无奈之下,齐敬之只得把目光瞄向了老老实实旁观的斑奴,手里的碧玉钵盂也随之转了过去。
见状,斑奴的脸色陡然一变。
它可是瞧得分明,这个碧玉钵盂是齐敬之从左手掌心里变出来的,而那道让它心生绝大怖畏、甘愿臣服的清光,同样也藏在少年的左手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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