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巢里则安静栖居着两只异鸟,其形如雀,遍体生着柔密的金黄色羽毛。
丁承渊拿着炉盖让开两步,朝阁中众人示意道:“诸位请看,这处暖阁唤作辟寒阁,此炉称作温香坞,里头这两只便是我丁氏世代供养的嗽金鸟!”
阁中众人闻言,饶是此刻心头沉重,也忍不住精神一振,争相朝那一对嗽金鸟望去。
郡守韩嵩德更是脱口问道:“可是那东海贡物‘辟寒金’的出处?”
就见丁承渊轻轻颔首,继续道:“不错!嗽金鸟乃海外燃洲的奇珍,最是畏惧霜雪风寒,平日里便安置于暖阁温炉之内,再喂以沉铁、珍珠以及龟脑,则此鸟每日常吐金屑如粟,粒粒璀璨华美、暖玉温香,故谓之‘辟寒金’,素得宫中贵人喜爱,用为身饰钗佩。”
丁承渊顿了顿,忽又嘴角一勾,补充道:“因这种宝金的产量极少,每年所出皆尽数送往宫中,莫要说民间不得见,便是我这个安丰侯也是不敢私留自用的。”
此言一出,九真郡的官员们瞧瞧丁承渊衣服上的大片金绣,又瞅瞅温香坞中那个金灿灿的鸟巢,不由得各自点头,纷纷赞叹安丰侯委实是公忠体国、一片赤诚,实为九真郡诸官的楷模。
就在这时,金巢中的两只嗽金鸟忽地发出几声悦耳的鸟鸣,旋即又转作了好似咳嗽一般的怪异声响。
它们每咳嗽一声,就会从口中吐出一两粒比粟米略大一些的金子,叮叮当当地落在金巢之内,不多时就积攒了一小堆,若是日日皆嗽金如此,无论如何也称不上产量有限。
待得这一对嗽金鸟吐尽腹中金粟,安静卧回了巢中,丁承渊便又上前将温香坞盖好,归座朝众人说道:“当此之时,并非本侯还有心情卖弄,只是想请诸位眼见为实……近日以来,这对鸟儿的饮食不曾有半点变化,辟寒金的产量却骤增了数倍,实在堪称怪异。”
此言一出,阁中众人皆是若有所思,毕竟都是在这东海之地为官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金灵金煞之事。
所谓“坞”,指的是四面高中间凹的山地,又或者周围有水环绕之处,那个豢养嗽金鸟的香炉四面不靠,却被叫做温香坞,围绕在其周围的也就只有这东海最为富集的金气了。辟寒金产量陡增,多半与此有关。
果然,就听丁承渊继续说道:“今天一大早,本侯将那镇魔都尉官署的功曹招来,曾仔细询问过郡中邪祟妖异之事,韩郡守、臧都统两位大人来得晚,也就不曾听全。据对方所言,近来那些此起彼伏的妖邪大多是因金、虎二煞所生,其中又以金煞居多。”
听他这样说,崔子韬面色陡变,接口道:“若是果真如此,此次变乱只怕并不只是局限在九真郡!”
“嗯?怎么说?”这下连知晓情况最多的丁承渊也是一怔。
这可是关系到东海局势和自身安危的大事,崔子韬不敢怠慢,当即正色说道:“旬日前家父曾经来信,言道莱州沿海的鱼虎秋汛比往年要长得多,至今不见有退潮之势。”
“海中鱼虎成群结队,多有围攻渔船乃至登岸滋扰之事,掖城军民不分昼夜,在防虎堤上严防死守,连极为罕见的鲨虎都扑杀了十几条!”
听到这里,一旁的郡守韩嵩德忍不住插言道:“正所谓,头角峥嵘、鱼中之虎,水犀风豚、怯与为伍!”
“本官对莱州的鱼虎潮亦有耳闻,每年秋季都有或大或小的汛期,今年闹得厉害些也不足为奇,这与咱们九真郡的金煞异动牵扯不到一起去吧?”
崔子韬的脸色却是颇为严峻,立刻摇头道:“原本下官也没当回事,还是听了丁侯方才所言,这才有所联想。”
“据家父信中说,今次的鱼虎秋汛相比往年不但颇为猛烈,而且鱼虎的牙齿、棘刺愈见锋利,鳞甲也更加坚硬,扑杀起来要艰难许多。如今想来,竟不只是海中虎煞作祟,倒是受金煞的影响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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