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承礼嘴角一勾,脸上泛起微笑,看上去与自家兄长愈发相像了:“圣王封神之道岂是老朽一介凡人可以揣度明白?只不过既然齐缉事问了,我便斗胆妄言一二。”
“我大齐的司秋之神向来只立神号、不传姓名,这就使得各地白云宫看似都供奉同一尊神灵,实则宫宫不同、神神各异,可谓有几座白云宫,就有几尊司秋之神,只因祂的源头终究不在神像,而在人心之中。”
丁承礼顿了顿,等齐敬之将他的话思索一番,才继续说道:“究其原因,乃是我大齐疆域辽阔,各地百姓对秋日的感受各有不同,甚至于千奇百怪,对秋神的念想和祈盼也就相去甚远,此其一。”
“各地山川风物不同,大地之中的野性也各有侧重,每一尊神像所容纳和镇压的煞气也是差别极大,此其二。”
“这就使得各地的秋神尊像显化出来时,或多或少皆有差异,很难说祂们就是同一尊,非但绝难统合,还会彼此牵制。更不要说除了秋之权柄,这位尊神还有金神、天刑之神、日入之神等神号了。”
“譬如九真郡白云宫的这一尊,缠蛇执钺、专司无道,立号东阿、恭行天讨!”
“论及金刑之像,便是在整个大齐也是首屈一指!与其说祂是司秋之神,倒不如称之为金刑之神!”
齐敬之细细听完丁承礼的一番解释,倒是颇觉耳目一新,心中更是暗自沉吟:“金刑之神么……赤金刀的真正主人选九真郡白云宫养刀,想必根子便在于此了。”
他想了想,便斟酌着语句,向丁承礼确认道:“依着丁经主所言,司秋之神本无名姓,各地百姓信仰连同大地野性又皆有差异,以至于众多神像无法定于一尊,也就诞生不了真正的司秋之神。同时若是有哪个地方的神像将要单独生出灵异,却又会因为神号牵连,受到其余神像的掣肘?”
“呵呵,这不过是老朽的一家之言,齐缉事听听便好,倒也不必太过当真。”
丁承礼颔首而笑,悠然道:“就如咱们眼前这一尊金刑之神,未必没有一线机会诞生灵性,然而要想撑起如此雄伟的神躯,背负山海一般的庞杂信仰和磅礴金气,同时还得顶住别处神像的压制,真不知何等浩瀚坚韧的灵性才能做到!”
齐敬之闻言也是点头,若是让灵性初生的齐虎禅入主其中,只怕下场便如螳臂当车,一瞬间就会被碾压成齑粉。
丁承礼见状又是一笑:“时辰已是不早,老朽还有晚课未完,就不打扰齐缉事的公务了。”
说罢,他再次拱手为礼,转身飘然而去。
齐敬之默默瞧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之内,心中早有疑惑生出。
自始至终,他都没从丁承礼身上感应到半点属于修士的气息,就仿佛此人当真如他的样貌一般,只是个没有半分修为的寻常老者,然而丁承礼偏偏就能看透银煞血焰,轻松行走于阴阳之间,可要说他修为高绝、周身无漏吧,总不至于连安丰侯都能瞒过去。
齐敬之按下这些念头,打量了几眼手里的银煞烛台,再次告诫自己今后绝不能太过倚仗外物,失了警惕之心,否则早晚会吃个大亏。
他也不再停留,在白云宫中疾行了片刻,已是回到了魏氏族人停灵的后园。
魏豹孤零零地站在满园棺木和尸身之中,双眼茫然无所着,手里兀自紧紧攥着赤金刀。
齐敬之暗暗叹息一声,没有现身相见,而是在园中寻了一株古柏,脚尖在树身上轻轻几次蹬踏,身躯就隐没在浓密的树冠之内。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倚靠,四下望了望,忽又福至心灵,将空着的右掌按在一根粗枝上,掌指之间立时便有丝丝缕缕的青气冒出。
这些青气很快就没入了古柏的粗枝之中,只是在齐敬之被血光覆盖的视野之中依旧无所遁形。
不多时,整株古柏的枝干和根系里便都有淡淡的青色荧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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