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送上门来的好处,齐敬之自然不会推辞,抱拳致谢后好奇问道:“不知这犀甲有何珍贵之处,能得军汉们的欢心?”
闻听此言,齐敬之眸光一闪:“我这里……或者说在大司马心目中,其实已经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听这厮得意洋洋地道:“小人童蛟海,从前也没少充当敢死士,可咱命硬,每次都活下来了!”
“属下谨遵大人之令!”李神弦立刻轰然应诺。
“这样吧,待会儿你去武库支取一千副犀甲,也好尽快收拢军心。”
只是要说他有多在意这些军汉,倒也不见得。
当然了,如今钩陈院新立,大伙儿有的是去处,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可偏偏齐校尉能给大伙儿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就是人人都得服气的真本事了!
有了这个前提,咱家校尉大人心眼小一些、脾气差一点,甚至不把军汉们当人看、拿大伙儿的性命换军功,那还叫个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又有哪个上官不是如此呢?只要上官能拿出足够的好处,有的是人愿意卖命!
眼见还有好几个刺头不大服顺、还想跟李代营尉叫叫板,齐敬之却没有徐徐收服的心思,更没那个闲工夫。
“刀剑难伤?妖邪不侵?”
“传闻彭泽的牛渚矶栖息有大群水犀牛,每隔一二十年就会泛滥成灾,水神青洪公便以麾下三千强弩手射杀之,剥水犀之皮为甲,号为三千水犀手。”
这头李氏猛虎脸上横肉隆起、浑身散发肃杀之意,再无半分先前的懒散随意。
跑出去的那些人倒也不曾走远,全都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边儿,抱着膀子、斜着眼睛,旁若无人地指指点点、大声嬉笑。
寿跋呵呵一笑:“正所谓,安得彭泽水犀手,三千强弩射潮低。”
“你将他们单独编成一队、号曰选锋,将来在战场上陷阵先行、攻城先登,须得死过一回方能饶其前罪,方可与其他兄弟一视同仁。”
“这批产自彭泽水府的犀甲不但坚韧异常,而且能防御鬼物尸气。即便是普通军卒身着此甲,应也能抵挡住永昌镇禁水中的鬼弹。”
赤城圣王便是在与这位天王的太子那拏天比试箭法时,将天地玄鉴的前身锁魔镜射破了!
他上前两步,暗自运起鸣鹤法,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开去:“你们里头或许有些奢遮人物,只可惜你认得本校尉,本校尉不认得你!”
直到此刻,齐敬之才第一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悠悠岁月刻印下的痕迹,那是见惯了千古兴亡、百年悲笑,方能一点点蕴养出来的沉郁苍凉。
“至于佛门的态度,反倒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天底下心念两分、善于驭蛇的传承虽然不多,但绝不是只有佛门的深沙大将。即便半路换了人,只要国主不反对,谅福崖寺的和尚们也不敢多言。”
此言一出,四百余人的队列登时气息浮动、人人脸上露出热切之色,只是方才见识了齐敬之的性情,知晓自家校尉重视军纪,眼里不揉沙子,一时间倒是无人敢妄言妄动。
“哼!一个个的整日发牢骚,说什么世家无好汉、英雄皆草莽,这会儿却挑剔起大人的出身来,真是不当人子!我瞧他们是各怀鬼胎,身后没准儿就站着哪家门阀世族!”
在齐敬之看来,包括一百巴州弓弩手在内,在场的近五百军汉虽然也都是难得的精锐悍卒,但与鹿栖云麾下那些慨然冲阵、绝然赴死的雪螭营重骑相比,明显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新鲜出炉的少年校尉点点头,知道果真被骊山广野说中,这一回当真是公私两便了,幸好自己当初听从了对方的建议,顺路送般般前来王都。
听见少年这话,寿跋赞同地点了点头,两只蒲扇大耳随之忽闪忽闪的,挂在上头的般般便也跟着摇来晃去:“这个才是左药师受到认可的主因!”
相比之下,仗着几分天性蛮勇就桀骜不驯、任性胡为的童蛟海,实在是不值一提。
少年校尉将这些难得的体悟在心里过了一遍,眸光越发深邃。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么……”/divc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