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蚕虫早就饿死了,妻子也饿死了,都没人织布,哪来的布帛?”中年男子解释道。
“你别急,我说了你别急,我还没算完呢!”主簿很是不满,然后继续算道:“今年你没来服徭役,也没来服兵役,按照大汉律法,没服徭役和兵役的都可以用赋钱来抵罪,免徭役赋是两千钱,免兵役赋是四千钱,加起来是六千钱,算你有福,活在了我们大汉朝,只要交钱就可以赎罪,若要是放在暴秦,不服徭役所要交的罚款起码上万钱,而胆敢不服兵役,你的脑袋可能已经没了。”
“我饿得都走不动路了,所以才没有去服徭役,这不能怪我。”中年男子继续解释。
“你急什么呢?我还没算完呢。”主簿继续算帐,算了各种苛捐杂税后,对中年男子总结道:“总之,你今年所欠的全部赋税累加起来折算成钱,一共是两万三千四百七十二钱。”
“我们家一年总收入也才不到五千钱,去掉衣食住行的成本,每年也才只能剩下五六百钱,您却要我一年缴纳两万多钱的赋税?我哪来的这么多钱?”中年男子哭泣道。
“什么?你要抗税?!”主簿大惊道。
“不、不是的,我……”中年男子还想解释。
但是,官差显然不会听那么多,直接一把摁住中年男子,并对其正义凌然地斥责道:“朝廷抗击匈奴的战事吃紧,你为什么不肯为朝廷着想?为什么要抗税?你这种行为与勾结匈奴又有什么区别?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这个自私自利的黔首!你真该去死!”
“爹爹!”中年男子的女儿想要拉开官差,并哭泣着生气:“坏蛋!放开我爹爹!”
“黔首匹夫自私自利,不肯为朝廷考虑,都是因为他们不读圣贤书导致的,因为不读书,所以不懂得仁义之道,因为不懂仁义之道,所以才自私自利不肯为朝廷着想,唉……”主簿摇摇头,对这些不喜欢读圣贤书的没文化的黔首感到悲哀。
“我家买不起书。”中年男子解释道。
“这不是理由!”主簿怒斥道:“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圣人,不然为什么不肯读圣贤书?诗经、春秋这些书,但凡你认真看了,也不会这般无知!”
“我说了,我家买不起书!”中年男子继续解释。
“无知的人,总是喜欢找理由,真是可悲又可恨!”饱读诗书的主簿对于这种没文化的黔首很是鄙夷,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所以也算得上是个低级寒门子弟。
“可是我说了,我家真的买不起书!”中年男子不理解,自己不是不想读书,是没钱读书,这些高贵的文化人难道真的听不懂吗?
“闭嘴吧,你这个不屑于读书的黔首,你根本就不懂仁义礼智信,你跟蛮夷没有区别,你就是个蛮夷土著!对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匹夫,只有使用酷刑才能矫正,让你迷途知返!”主簿很是愤怒,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怎么敢在他面前顶嘴的?真是一点华夏礼仪都不懂,难怪一辈子还是个农夫。
在主簿看来,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之所以会成为贫穷的农夫,肯定不是因为没有特权,而是因为他不肯读书,不懂华夏礼仪文化,不懂圣贤之道,不知礼也不知义,就跟一个蛮夷一样没文化,所以才会成为一个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