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看了一阵儿,苦笑道:“师兄,含真饼是否有效,你问的这个问题看不出来。这说明含真饼与你无关啊。”
嘉靖一愣:“这怎么会呢?含真饼是朕要吃啊,朕吃含真饼是为了修道,含真饼有效与否,自然与朕是有关系的啊。”
萧风犹豫道:“按理说是这样,可现在确实测不出来,那只能说明,含真饼有效与否,与师兄修道并无关系。”
嘉靖沉默了,自己吃了许久的含真饼,竟然跟修道没关系?这怎么会呢?
陶仲文看了萧风一眼:“萧真人,含真饼可是古方啊,古方上说此物养生长寿,补气壮阳,可不是假的。”
萧风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古方,所以从来也没有对万岁吃含真饼说过什么。
可养生长寿,补气壮阳的东西很多,未必就与修道有关啊。修道之法大道万千,因人而变。
我只知道万岁修道是否能成,主要在于国家气运。含真饼是否有效,今日测字之前,我也不知道。
但我本来想,即使此物不能帮万岁修道,至少也不算有伤天和,既然能养生,万岁想吃就吃呗。
六味地黄丸也能养生,也能补气壮阳,可没听说哪个修道之人靠吃六味地黄丸得道成仙的啊。”
嘉靖默然点头,觉得萧风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就算含真饼不能帮主修道,至少也是一味补药,忽然失效,不查清楚也不甘心。
“那此事该谁来问才能测字呢?”
萧风看向陶仲文:“陶真人吧,炼制丹药是陶真人的工作,现在丹药失效,也是陶真人的责任。陶真人若要测字,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嘉靖连连点头,陶仲文想想,也觉得萧风言之有理,于是拿起笔来。
嘉靖都写过字了,他自然不会再别出心裁地写个别的字,当下也写了个“含”字,还特意写得比嘉靖的难看点。
“萧真人,贫道奉命炼制含真饼,如今药效全无,贫道想问问,究竟原因在哪里?”
萧风再次拿起纸来,仔细地看着那个“含”字,这次看得聚精会神,十分仔细。
“‘含’字上‘今’下‘口’,‘今’乃‘令’下无果,可见含真饼失效,乃是有人违背命令,阴奉阳违所致!”
陶仲文心里一跳,看向萧风,却不敢说话。嘉靖则微闭双眼,脸上毫无表情。
“含真饼原料本就是婴儿‘口’中之物,‘婴’者,‘女子之宝贝’,‘今’下有‘贝’则为‘贪’。
含真饼的失效,与贪有关。‘今’为当下,对应的是‘往’,也就是从前。从前有效,如今无效。
‘今’上为‘人’,此非他因,乃是人祸。当是从前之人尚可行令,如今之人令而无果的原因。
由此可知,问题不出在陶真人身上,陶真人一直为万岁炼丹,并没有换过人,谈不上从前之人和如今之人。”
嘉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陶仲文也早已听懂,只是他现在炼丹失效,自身难保,也不敢张口替徽王说半句话,只能迂回地尽一点力。
“萧真人,那此事,该如何确定呢?眼下只是猜测而已,很难确定啊。”
嘉靖点点头,表示同问。萧风放下那张纸,无所谓地笑了笑。
“‘含’字本为藏在口中,不吞不吐之意,因此就带了秘密的意思。比如‘内含玄机’、‘含而不露’,都是隐秘之意。
因此若要查清此事,还需秘密行事,不能大张旗鼓。‘含’既有保密之意,那就要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萧风看了看陶仲文的脸色,诚恳的劝嘉靖。
“其实此事师兄不查也罢,既然本身含真饼对师兄修道并不用处,为查一件无用之事,闹得鸡飞狗跳的,反而不好。”
萧风的最后一句话,让嘉靖对萧风的一点怀疑彻底消散了。他本来是有点怀疑此事与萧风有关的。
毕竟徽王得罪他之后,走了还没多长时间,这个节骨眼上含真饼出问题,萧风肯定是开心的。
但萧风一再表示含真饼与修道无关,有效无效其实也不算啥事儿,努力淡化这件事的影响,就显得很坦荡了。
何况嘉靖和陶仲文都清楚,萧风在丹鼎之术上造诣不高,陶仲文都查不出问题在哪里,此时又能和萧风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嘉靖淡淡地说:“此事朕知道了,不用你们管了。陶师,朕知道你和徽王关系不错,你可别给他通风报信啊。”
陶仲文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万岁言重了,贫道万死不敢欺君!”
萧风和陶仲文都离开后,陆炳进宫,面色凝重。嘉靖听完陆炳的报告,目光变得冰冷。
“若严世藩果然有这一手,那他就死有余辜。
明松暗紧,凡是跟严家关系紧密,可能被严世藩托付后事的,都盯紧了,随时动手。
他儿子……年岁还小,你自己看着办吧!查查他在严党覆灭后,有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
陆炳心里一颤,默默点头。嘉靖想想,又开口道。
“派人到徽王封地,暗中调查他是怎么搜集含真饼原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