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笑道:“原来如此,那若是炼不成功,岂不是就怪我名字起的不对?”
吴烛庸正色道:“莫要胡言乱语,剑器人人可炼,但出炉是凡铁还是神兵,自有定数,你不要妄言,好好想个名字。”
沈放见他说的郑重,当下收敛心神,沉吟片刻,开口道:“先前我曾用万象之名,今去繁就简,返璞归真,万象归一,我想便叫它归元。万象余铁十三斤七两,前辈又赠我九两铁母之精,这剑便叫‘归元十四’。”
吴烛庸默然片刻,看看沈放,似有些惊讶,道:“不曾想你与此剑竟是如此有缘,我倒是忘了对你说,起名也要有所避讳,‘四’与死同音,恐为天道不喜。”
沈放道:“既然如此,便就叫‘归元’吧。”
吴烛庸道:“好,便叫‘归元’。我已有十一年未曾炼器,想当年我生平第一次炼器也是一剑,名曰‘鸿蒙’,今为‘归元’再开炉灶,倒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小子,你先去把这猪头收拾了,我还要备些辅料,五日之后,正是十五,子时你助我一起开炉炼剑!”
整整一月之间,铁铺内炉火不熄,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声不绝。初如轰雷阵阵,再如骏马奔腾,后若晨钟暮鼓。声音越来越稀疏,却也越来越是清脆。
乡下人也是奇怪,不知道这手艺不佳的老铁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打个什么要打如此久。那清脆的敲击声响彻白昼夜晚,本该极是惹人烦。但奇怪的是,却没人觉得吵。村头新生的一个孩子,整日啼哭。但自这打铁声响起,反是睡的安稳了。
一月之后,打铁的声响终于不再闻,那孩子又开始哭闹。村里的人一切如常,却又觉得忽然少了些什么。
剑已铸就,吴烛庸继续研磨七日。这一日最后一次研磨罢,装上剑格剑柄,归元剑终是大功告成。吴烛庸取山泉之水,洗去剑身研磨之杂物。
此时天方破晓,太阳正自钻出地平,一道光射入铺内,正映照长剑之上。吴烛庸似也满意,持剑出门,对着阳光细看。
沈放也自高兴,这一个月来,两人大半时间都是不眠不休,浸心炼剑。那连绵不断的锻打之声,正是出自沈放自己之手。此时剑成,不负一番辛苦。见吴烛庸持剑对着阳光细看,含笑站在一旁。
自也去看长剑,但不知是连日辛劳,眼睛有些昏花,还是阳光被剑身反射,他忽觉眼前大亮,光亮之中,却似有漆黑一物,自剑中奔腾而起,直扑自己。
沈放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揉揉眼,却是别无异样。
吴烛庸对沈放反应似乎根本未曾留意,眼睛一直盯在剑上,笑意渐消,沉默半晌,终于将剑递与沈放,道:“你来试试。”
沈放见他神色有异,不知何故,接过剑来,入手一沉,竟是几欲脱手落地。那剑整整一十四斤,这分量对他却也不算重,但剑一入手,却觉一股大力拉着手腕往下沉。当即运劲握住,手腕一番,持剑当面。只见那剑也不如何光亮,剑身刚直,一丝抖动也无,看上去却也是平平无奇。
沈放心喜,难以言喻,此剑入手便觉不凡。外观虽是寻常,但岂不正合韬光养晦、内秀其中的道理。但见吴烛庸神色有异,迟疑道:“前辈,可是哪里不妥,要不咱们试试此剑?”大凡刀剑新成,多半要劈砍草席包裹之竹竿、或是铜钱、肉块等物,更有狠毒之人,以人试刃。
吴烛庸连连摇头道:“不,不,此剑不可轻试,你看看这里。”轻轻一推,叫沈放手腕一转,换了一面朝向他。
沈放凝神细看,只见剑格之上,打磨的纹路之中,隐隐似有图形,又看片刻,抬起头来,满面都是惊愕之色,道:“这,这是‘十四’二字?”原来剑格之上,剑身中赫然有一处纹路,一笔一划,虽不规整,但清清楚楚,正是“十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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