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青枫瞪他一眼,道:“没想你帮忙,你老实坐着就好。你若是想去告密,我也不在乎先多杀你一个。”
林怀风看看沈放,呵呵笑道:“我等既然敢当面说,自然是信得过沈兄弟的。在座之人,都是我林家自己人,战兄你莫要冲动。”
沈放道:“劫狱也算不了什么,在我眼里也不算大事。只是我感觉此事还是有些蹊跷。”
林怀风道:“哦?”
沈放道:“我有个六师兄,也曾在朝中为官。”说到此,心中一阵抽动。
林怀风见他突然愣住,不明所以,忍不住问道:“不知令师兄是哪位?官居何职?”
林怀玉本是满怀期待,听他开口,又摇了摇头,道:“算了,官再大又能大的过丞相么?”
沈放神色有些凄然,道:“我这位师兄已经过世了,师兄曾对我说,这世上最聪明的人都在朝中,虽有善恶好坏,却绝对没有一个笨蛋。”
林怀风道:“沈兄到底想说什么?”
沈放道:“此事韩大人既然知道,那大公子的生死其实就在韩大人一念之间。”
林怀风道:“不错,韩大人若是有话,下面无人敢不听。”
沈放道:“此事诸多古怪,大公子怎会白日闹市纵马,两人还烂醉如泥,不能自控?赶车的车夫撞死一人,如何还敢继续驾车?撞死一人,可称意外,连杀十四人,已是屠杀,若是无人驾驭,便是匹疯马,也早该停步。还有那车夫偏偏车停人就撞死。林家若真想害韩大人,又岂会在自己家中设宴相请?陈自强收了吴曦的好处,难道就无人知晓?便是死罪,又岂有不教见家人的道理?案发不久,便是新年,迎新之际,诸多要务,为何这案子却能审的如此之快,仅仅是因为民怨沸腾么?”
崔致和道:“不错,这案子是判的太过快了一些,更有诸多不合情理之处。”
沈放道:“我等都能想到的道理,韩大人岂会不知?”
林怀风道:“沈兄意思,其实一直是韩大人要对我林家下手?”
沈放道:“不会,韩大人位极人臣,岂会行如此手段。闹市行凶,栽赃陷害,这都是下三滥的伎俩,手法粗糙,瞒不过精细之人。倒是你说的陈自强之流干的出来,这些人名声败坏,本就不要面皮,做事才敢不择手段。”
林怀玉急道:“那韩大人为何不问,连家父面也不肯见。”
沈放道:“不是不问,而是事情还太小,韩大人还不屑来问。林家死个大公子,或是放了个殿中侍御史,对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韩大人眼下,只是冷眼旁观,看戏而已。”
林怀风道:“看什么?”
沈放道:“我不懂朝廷大事,人物也所知不多,韩大人要等,无非是看这事会不会闹大。听闻朝中派系林立,大公子和朱不弃两位想也不是无根无底,大约韩大人也想看看,究竟谁人和自己作对,又能做到何等地步。这些事情我都不懂,只是随便猜猜。”
崔致和道:“沈兄之言,老朽越想越是有理,这正是做官人的想法手段。”
注:“近年有所谓‘小报’者,或是朝报未报之事,或是官员陈乞未曾施行之事,先传于外,固已不可。至有撰造命令,妄传事端,朝廷之差除,台谏百官之章奏,以无为有,传播于外。访闻有一使臣及合门院子,专以探报此等事为生。或得于省院之漏泄,或得于街市之剽闻,又或意见之撰造,日书一纸,以出局之后,省部、寺监、知杂司及进奏官悉皆传授,坐获不赀之利,以先得者为功。一以传十,十以传百,以至遍达于州郡监司。人情喜新而好奇,皆以小报为先,而以朝报为常,真伪亦不复辨也。”(《宋会要辑稿·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