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阳光西斜。
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带领的一支三十余人的匈奴使团,在汉军的监督下,由北向南,进入大汉后,经朔方,上郡,北地等郡,一路靠近长安。
当这个下午,长安雄伟的城墙遥遥出现在视线里,呼衍晔从马车内探头外望,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长安。
自从进入汉人土地,他们就被要求换乘车辇,不许再骑马。
呼衍晔在匈奴担任左大都尉,相当于大汉次于九卿的一个官位,职务很高。
与呼衍晔同车的还有他的副手提曼,以及族中著名的勇将,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
呼衍晔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头戴匈奴特有的一种皮盔,上有横纹,头发从中穿出,宛若猛兽。
当被他注视时,宛如被恶狼盯上,会感觉到逼人的压力。
呼衍晔的副手提曼人在中年,在匈奴人中算是颇为瘦弱,给人的感觉要和气很多,实则此君在匈奴恶名卓著。
传言其幼时家中贫寒,冬季无粮,曾以饿死的人肉果腹。
负责护卫工作的须卜纳却是生的狂放不羁,头发在脑袋上编成一根粗壮的发辫,身上气势强大。
四月初的天气,他似乎有些热,胸口敞开。
比起汉人,匈奴人亦有其独特的修行方式,是他们信奉的萨满教的魂灵修行,也有血脉般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步增强。
须卜是匈奴族姓之一,族中历代勇士辈出。
“这次南来,当真无趣,打又打不得。
原以为能弄两个汉人女子,看这些汉军对我们寸步不离的态度,怕是也不行,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须卜纳咕哝了一句,看了眼长安:“汉人将城池修的山峦一样高大,天生就是胆小的民族,只知躲在城墙后,不敢正面与我匈奴勇士冲杀。”
呼衍晔看向须卜纳:“你可是忘了这次来汉的目的,出发前,你是怎么答应大单于和我的?”
“我当然记得。”
须卜纳有些烦躁的道:“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汉人只会躲在城墙后,便如同我们养的牛羊,一旦摆脱了城墙和木拦的守护,就会被狼群吃掉。
汉人把城墙越修越高,却没想过只有自己强大了,变成狼才能在草原上吃肉,捕猎羊群。”
呼衍晔叱道:“汉人如果弱,为何我匈奴近年来数战都难取胜?”
须卜纳大笑道:“当狼群分散了力量,开始为了食物彼此争抢,自然就不能打胜仗了。
过去几年,我匈奴各部不能齐心,被汉人钻了空子,若我们正式起来,汉人哪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这次来汉人的都城,决胜的主因又不在我们这,而在我哥哥须卜晖,只有汉人才以为我们是来求和的。”
几人在车架里以匈奴语交谈,声音没有半点收敛,但其实并未透露任何具体内容。
车外有两個密侦的人,骑在马上随行,暗自交换眼色。其中一人微微摇头:“这些匈奴人看似粗犷,其实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转眼间,匈奴使节的车架靠近长安,被九卿之一的大行令,安排人迎入城内。
大行令是汉时负责掌诸蛮夷,或属国来使礼仪等事的官员。
————
“匈奴人来我大汉,到底要干什么?”
傍晚,霍府的前殿里,刘相随手拿起一个柰子,咬了一口。
果肉细腻,口感清甜,汁水也足,味道非常好。
作为宗亲,他前几日就知道匈奴派了使节过来。
这几日长安的权贵阶层,议论最多的就是匈奴。
汉和匈奴多年纠缠,彼此交手,议和,强弱之势交替已延续百年。
刘相自己想不通匈奴人来的目的,问的是正在看地图的霍去病。
“匈奴人是想拖延我大汉春时的攻势,他们想在夏季牧草肥美的时节安心放牧,等到了秋季,要打要和的主动权就会落在他们手里。”
霍去病之前和卫青商谈过匈奴出使的目的,只是不清楚他们具体要用什么手段。
单靠两片嘴巴是不可能的,匈奴人必定有实际行动,来策应他们这次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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