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个时辰,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暗下来。
许元休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他们中午饭都没吃,已经感觉有些疲累。
莫贞干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再飞一会,咱们今晚赶到驮山镇住下。”
他说的这“一会”,又是数个时辰。
一轮浑圆的明月爬上山坡,驱散了黑暗。
圆月越爬越高,直到中空。
这时,脚下有一处山峦,被从中剖开,形成了一条深深的峡谷。
越过此山,才发现山谷之中,有一条合流,自峡谷流出,蜿蜒向前。
山的外面,远远地出现一大片平原。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乌腾山脉的边缘。
当又越过一处笔挺的高峰时,莫贞干突然说道:“到了。”
许元休向前看去,只见脚下的合流,向前被一面笔挺的山峰挡住,河拐了个弯,又向后流来。在“两河”之间,便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平坦河湾。
河湾三面被山和河包围,只有一处狭窄的山谷通往外面的平原。
一座城镇,就坐落在这河湾中。
镇子不算很大,只有前后两条路跟外界接通。镇前的路紧靠着合流,穿过山谷通往平原。镇后的路则由一座大桥越过大河,从山脚打通一条隧道钻了出去。
这条河自转弯向回流后,河面一下子宽阔了许多,水流也平缓起来,足以行船。
河边某处,就在这座四方镇子面向山谷出的一角,还建了坐不小的码头。
码头上灯火通明,依稀可以看到劳作的人群和自河面而来的行船。
原来在这深夜之中,还有人在装卸货物。
看来,此镇是个水陆交汇的枢纽。
莫贞干伸手一指,道:“那里便是驮山镇。”
许元休暗暗点头,这名字取得倒也形象。这镇子乍一看还真像是驮着前后两座大山一样。
望山跑死马,两个人又飞了好一会,才来到驮山镇上空。
莫贞干当先,到镇后一处不起眼的山脚落下。
两人落地后,简略整理了一下,便望着前方的大桥兴走去。
这是一座大型的七孔石桥,每一个桥孔都有丈许之阔,尤以当中的一座桥孔为最。
两人自山脚走来,来到大路,刚刚踏上石桥,前方桥拱的顶端,突然现出一个人,牵着一匹骡子。
许元休大感意外,没想到这深夜之中还有驮队出镇运输货物。
看起来,这镇子倒是十分太平,没有妖邪作祟。
然而下一刻,他便呆住了。
这人牵着骡子,自桥东顶端向下走,面向他们而来。
他的骡子上,却只驮着两只扁扁的白色布袋,看起来不像是装了什么货物。
而他左手牵着骡子,右手却拿着一个铜铃。
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个背着一个大包的人。
这驮队是真驮队,驮物的却不是骡马,而是人。
这一个个大包,看起来分量分明不轻的样子,将人的脊背都压弯了。
看到这一幕,许元休忍不住心中感叹:“乱世的人,都当做骡马用了。”
这时,他突然听见,站在身旁的莫贞干,突然用鼻子吸了吸气。
许元休一怔,也用鼻子吸了吸。
立刻闻到一股腐尸的气味,从桥上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