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总要乱上一阵,乱过之后,学校很快进入了正轨。图书馆的搬迁也告一段落,图书期刊分类上架,“永锡书屋”的木牌也挂在了书库门前,四个隶书颇具神韵,丁馆长请大校长来看过,大校长难得说了句“不错”。
顾横川常来图书馆借书,遇到陈四平聊上几句,渐渐熟稔起来。他热衷于读,散文也看,看的不多,陈四平面很窄,专找生物和演化方面的书。两个读书人碰在一起,总有不少共同的话题,顾横川觉得他的口味很独特,偶然问起,陈四平笑而不答,有点落寞。
他是个有心事,有故事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按部就班,有一天回家路上,顾横川听到一声轻微的猫叫。他鬼使神差停下脚步,蹲下身望去,花坛的灌木丛里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灰头土脸,抖抖索索,站都站不稳,眯着眼朝他又叫了一声。
顾横川试探着伸出手去,小猫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爬上前,把小脑袋放在他掌心。
一只被母猫遗弃的小猫,走投无路向人求救,这是生存的本能。天这么冷,它熬不过漫长的夜晚了。顾横川歪着头看了它半天,把小猫抱起来,又轻又小,奄奄一息。
他从兜里拿出袖套裹起小猫,只露出脑袋,像婴儿的蜡烛包。
顾横川把小猫带回家,找了个篮子当窝,垫些旧衣服,开了热空调。小猫似乎舒服了点,一动不动趴着,肚皮一起一伏。是只杂色猫,不是黑白分明的那种,身上脏兮兮满是尘土。
过年时邹主任送给他一篮腊货,有腊猪脸,腊肉,腊鸭,腊肠,腊蹄,下在火锅里,陆陆续续都吃完了。剩一个篮子,留有淡淡的腊味,没舍得丢掉,正好派上了用场。
顾横川把袖套洗干净晾起来,想了想,又出门去超市兜了一圈,买了牛奶,碟子,猫砂,便盆,回家用热水温了温牛奶,倒在碟子里,把小猫抱出来。
小猫睁不开眼睛,贪婪地舔着牛奶,喝完了伸着小脑袋还在找。顾横川把它放回篮子里,用旧衣服盖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没有养猫的经验,但知道不要喂太多,也不要急于洗澡。
晚上他躺在帐篷里,小猫睡在帐篷外,睡着前他想着给猫取个名字,要有意思一点的。第二天醒来,他又倒了一碟温牛奶给小猫喝,看了半天,不是黑猫,不是白猫,介于二者之间,灰不溜秋,保不定长成什么样,就叫“薛定谔”吧。
万一养不大,埋在找到它的地方,插块木牌写上“薛定谔之墓”,隶书。
顾横川喂完猫,让它在便盆里撒了尿,放回篮子里睡觉,起身去上班。
忙完手头的活,他上网搜了搜,说小猫不能喝牛奶,要喂羊奶粉,用温水冲兑,原因是牛奶乳糖含量高,小猫乳糖不耐受,容易腹泻。
顾横川掻搔头,这倒是个麻烦事。
小张探过头来看了几眼,好奇地问:“你养猫了?”
顾横川说:“路上捡了只小猫,喂了两顿牛奶,好像不能喂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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