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脸上也不见恼色,轻轻道:
“大师兄说的对,有时候真该撕了你这张嘴。”
她两手捂住儒服小女冠娇小身子,放置在桌面上,又弯下腰,俏脸凑近,细声叮嘱起来:
“好了,在我院子里好好待着,白鹅我让人从静宜庭那边带了几只回来,关在笼子里的,等下让她们送来,不过你等会儿别又拔了一地鹅毛。”
“不行,就要拿它们出气,嘿嘿要是功德扣在小戎子身上就好了,世上真有功德的话。”
谢令姜失笑摇头,摸了摸她小脑袋。
转身,准备走开。
“咳咳,谢丫头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妙思清了清嗓子,板脸问。
谢令姜动作不停,看方向,原来不是走出院门。
她走回屋子,不多时,端出了三个叠在一起的长条漆盒,返回石桌,放在妙思面前。
妙思迫不及待的两手推开最上方一只漆盒的滑式盒盖,一股类似夏日松树林的清淡墨香,飘浮桌前空气中。
盒内静静躺着一条漆黑如乌鸦羽毛的雅墨,长方条形,顶部为椭圆,古朴无纹饰。
上面隐隐阴刻有两字草书:兰奢。
看样子,一共有三条类似墨锭。
“嘿。”
妙思一头扎进盒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神通,墨锭上的黏稠墨料丝毫不沾她身体服饰,反而隐隐有源源不断宛若虚影的墨色细线,从墨锭上冒出,没入小墨精儒服下精致如白瓷的皮肤。
有些还没入她的白色儒服和道士冠内,原本偏向素色、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儒服与道士冠,愈发的“清晰”,和她白瓷器般肌肤汗毛一样,变得纤毫毕现起来。
这种状态,类似于快进下的初春草木生长,愈发茁壮健康。
宛若虚影气息般的墨色丝线,从墨锭上冒出,蚯蚓般钻进妙思身体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墨锭似乎渐渐小了一圈。
“兰奢、乌玦、松使……不错不错,还得是你们陈郡谢氏,这种级别的传世名家雅墨都有,好吃好吃,烧制的真不错。”
小墨精开心差点蹦起来,依次打开三个漆盒,如数家珍。
“而且一看就是束之高阁,满是书香之气……是不是在你们陈郡谢氏某位先祖遗留的书房,或是本族秘库里,珍藏已久?”
谢令姜颔首,柔声:“让姑姑从乌衣巷取来了,说是有位爱制墨的族伯还不舍来着。”
“当然不舍了,除了谢丫头和你那姑姑,你们陈郡谢氏以前可小气了,上次在你们乌衣巷住的时候,本仙姑智勇双全,都没溜进你家秘库,藏的真深呀。”
谢令姜无奈:“大师兄说的没错,小妙,你确实手脚有点不干净,爱偷人东西。”
“谁说的,什么叫偷?”
偷感很重的小墨精正背对谢令姜,在漆盒里嘎嘎吃墨,闻言立马扭过身来。
妙思梗着脖子说:
“是跟班没用,才要本仙姑自己出来打猎。当初那个跟班最没用,没有之一,唔,小萱都比那个跟班好点,至少小萱还会时不时给本仙姑带一些翰雷墨斋的边角料回来,虽然还是没吃饱……嗝~”
她打了个嗝,捂住嘴,接着闷声嘀咕:
“但小萱她是也没吃饱,不是故意饿着本仙姑,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萱可好了,要是不跟着上清宗的牛鼻子回去修道就更好了。”
“是啊,小萱不在,可惜了。”
谢令姜语气不无遗憾,柔声道:
“你要吃什么,和我说,我去给你弄,不准再偷东西。”
“没偷,是打猎,打猎!这叫自己觅食懂不懂,谢丫头?”
谢令姜微微歪头:“天道轮回,你可别被别人打猎了。”
“那怎么可能。”
妙思不以为意,摆摆小手:
“大白鹅都不是本仙姑对手,至于其他人,本仙姑的跟班略微出手一下就行了,我和跟班的组合一般来说,都是天下无敌,除非天上来敌,不然都是嘎嘎乱杀,现在的小戎子,就有点潜力。
“不过,须待本仙姑点拨点拨,他总是有点不上道。但是,看在谢丫头这么贤惠贴心的份上,就给他一个跟班机会吧,本仙姑的跟班,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救谁命?”
“当然是本仙姑救他。”妙思白了眼谢令姜。
看着面前两手叉腰、爱嚷嚷大话的小墨精,谢令姜有点疑惑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一碰到硬茬儿怎么办?靠嘴硬去碰吗?
“好饱啊,最饱,没有之一。”
妙思摸了摸鼓起的小肚皮,躺在漆盒里晒太阳,感慨了句。
谢令姜走去,给她打了一碗清泉水,放在桌上,同时轻声说:
“那我先走了,大师兄和裹儿妹妹还在等我呢,你在这儿等鹅吧。”
“去吧去吧,快点回去,她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平日里,还一个两个贼眉鼠眼的,依本仙姑看啊,以后谢丫头你只能赶在中午去见他们俩了,其他时间段不行。”
“这是为何?”谢令姜好奇。
“因为早晚要出事啊。”小墨精一脸认真。
“……”
谢令姜语气无奈:
“好了,你先玩吧,这次吃了好墨,你回去要好好听大师兄的话,多帮他产些灵墨,他最近好像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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