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王因心浮胆虚,不愿多谈,总算盼回了儿子和太子,赶忙招呼人安排宴饮,又说一定要宾主尽欢,先去安排,命刘伦将二人暂安在客房梳洗休憩,然而刘伦领人回来后,只见父亲根本没有去做宴会的准备,而是焦躁烦乱地在书房里自顾自兜圈。
“太子和你说什么了?”见儿子回来,济北王立即上前问道。
“爹,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刘伦实则比他爹更慌。
济北王大惊,忙道:“他告诉你了?”
“没……但他话里话外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你个小子,没被套出话吧?”
“绝对没有!”
济北王得到确认后稍显沉静,他思索后拍了拍儿子肩膀低声道:“看来姓卓的没说假话,太子或许真的知道,但他却是什么都不知的。”
刘伦也尝试跟上父亲的思路,回忆后道:“太子确实问我从咱们这里到帝京要走多久来着,而且听他的意思是不打算回去慕州州府衙门了,就从咱们家直接触发。似乎……没有带着卓思衡的打算。”
“那就是了!”济北王抚掌道,“这可不妙啊……若是让姓卓的知道还好办,可太子知道咱们和越王的往来……这不是往他心头和前途上插刀挖坑么,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这样,儿子,你快去写信加急给越王殿下,让他早做准备,还有,皇上的身体……”
刘伦接话道:“之前的御医给咱们传话了,说还是不见好的话,怕是过不了春天了。”
“那你把这条消息也给越王殿下带去。”
“可是越王殿下这个时候差不多人在澎州,咱们送信给他可要比太子从咱们这里赶回帝京要花费更多时日,这可如何是好?”刘伦道。
济北王听罢忍不住笑道:“我儿糊涂!咱们只要拖住太子,这什么时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
慕州虽不是四州极北苦寒之地,二月初寒冬之际却也滴水成冰大雪封路。待到晚宴时分,院子里的雪已没过成人踝踵,室内虽有地龙,但因恐今日严寒突抵令人不适,济北王特命人在王府正厅额外添了足够多的暖笼,宴席两侧庭燎里均添了无味的鲸脂油膏,无论辉煌明堂还是暖融舒适,此地都犹似春昼。
为求一尽地主之谊,济北王命人抬了只全羊在厅中炙烤,又布上许多北地名菜,加之陈酿烈酒,卓思衡心道就算皇帝御驾亲临也不过是这个待遇了。
生怕留不住他们似的。
放心,一定留得住。
美食美酒当前,刘煦也不敢放纵,谁知卓思衡却一杯接着一杯邀请上座的主宾共饮,他便明白了卓大哥的意思,于是也略略放开,表现出对吃食的极大兴趣。
“太子殿下在慕州州府衙门都不曾尝过这些菜色么?”济北王看刘煦对吃食格外上心,不由略起了疑心试探。
刘煦心想坏了,是不是自己演砸了,他下意识想看卓思衡的暗示,但立即想到若是此时让人看出破绽岂不前功尽弃?只略微的迟滞后,他施然笑道:“不怕皇叔您笑话,我这一路来餐风露宿,只在几个大市镇逗留,其余皆在赶路,在州府衙门连着审案办案,还要处理……哎不说这个了,总之是只在皇叔处才可安心敞开肚腹说上几句话尝上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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