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殿下,但没有完全崩,因为在关键的时刻,宋军已经全军覆没。”
“宋军有多少人?”
“步兵大约两千人。”
“骑兵呢?”
“大约三千。”
“我军呢?”
“我军步兵一万人。”
“骑兵。”
“三千!”
宗望神色阴沉下来:“这样的实力对差,你告诉我,我军崩了!”
“殿下,属下只是如实汇报!”
宗望平复了情绪,他命人先去重新集结溃散的大军,然后亲自带着人去前方的战场。
天空突然划过闪电,将世界映照得一片惨白。
不多时,压得厚厚的层云中,传来了雷声。
开始下雨了。
宗望到了战场上,他看见被闪电映照得雪白的“小山丘”,看见无数残肢断体。
他走过去,甚至看见只剩下一半身体、已经死去的宋军士兵,紧紧抱着一个金军,依然用手臂勒住那个已经死去的金军的脖子。
前面还有一根杆子竖立在地面上。
不,那是旗帜。
是宋军的军旗。
他被一个人扶着。
那个人似乎已经死去了,就站在那里。
大雨冲刷在他身上,将血迹冲去,露出了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面庞。
他应该十七八岁,可能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爹。
再看了看周围,宗望终于知道为什么战争打成这个样子了。
他摘下帽子,竟然对那些战死的宋军敬了一个礼。
刘彦宗走过来,说道:“殿下,下大雨了。”
“我知道。”
“殿下,您为何向他们敬礼?”
“这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宋军,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们的勇气,让我佩服!”
“殿下深明大义。”
雨越下越大,天空似乎也哭了。
靖康八年八月,宗望佯攻河间,实则快速南下围攻沧州,在沧州城以北,遭到了宋军顽强抵抗。
五千宋军全体殉国,而金军在足够的优势下,伤亡惨重。
张所、傅亮,一个是沧州兵马总管,一个是副兵马总管。
两人先后殉国。
有人说他们不理智。
那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不知道,战争是需要勇气的,一支军队如果每一次都退而守城,将会对军队形成一股巨大的思维惯性。
久而久之,他们就会认为,金人不可战胜!
宋军前来查探的斥候,将消息送回了沧州。
李纲正在城头视察,当听到派出去的大军已经全部战死后,旁边的几个文官痛哭起来。
“傅亮糊涂!”
“骑兵派出去后是可以回来的,他为何不回来!朝廷高价买马,培养骑兵,就这样被他白白葬送!”
“沧州危矣!”
几个文官在那里嚎啕大哭起来。
“都住嘴!”李纲怒道,“战死沙场,是我们每一个人该有的觉悟!我们在沧州是干什么的!”
被李纲这么一呵斥,那几个人立刻停止哭泣。
李纲全身被淋湿,但他浑然不在意,他的目光坚定沉着:“投笔从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理所应当,你们难道还想退不成?”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只要还有我李纲在一天,我就和沧州城共存亡,谁敢乱军心,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