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拿到了两千套甲马、五千兵额的好处,却还说“吃亏常在”,当真让桑布云丹等人恨得牙痒痒。
送出了重礼,还答应了这种条件,血亏的人是他们。
不是洛宁!
“那就这样吧。”桑布云丹郁闷不已的强颜欢笑,“从今以后,洛城主就是我们自己人。”
一句自己人,就算是和解了。
“兵额和甲马之事,还需要洛城主去松原城节度使府,写一份呈文牒状,再办了公文关防…”
洛宁点头,“节帅放心,该当如此。”
这些涉及到公事,当然要走程序,不可能一句话就搞定。
悉编和都督等人都是脸色阴郁,却也无可奈何。
这种条件虽然很难接受,可总算是双方达成了和解,起码那位雪真人不会出手了。
就当出血买平安吧。
达成预期目标,洛宁心情很好,举起酒杯环环一敬,呵呵笑道:
“节帅,诸位,我们今后就是自己人了。来,祝愿我吐蕃西边大胜,赞普陛下万岁!”
众人一起举杯。就是梵心活佛,也以茶代酒的满饮此杯。
一时间,宾主之间似乎其乐融融,谈笑风生,毫无芥蒂。
桑布云丹谈起当年在王城的往事,梵心活佛说起吐蕃佛史上的“渐顿之争”,就是最讨厌洛宁的冈拉旺堆,也趁着酒兴说起《贤者喜宴》。
洛宁当然也不会只喝酒,同样高谈阔论,一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模样。
只有兰泽有点发呆。心道:“他们这么快就一团和气,都是虚伪之人。”
却听父亲忽然停杯问道:
“洛城主,我听说你在龙错领只征收什一税,其他赋税一概不征,就是徭役,也是有偿的,真的如此么?”
他对此其实很是不满。因为洛宁的做法,让其他领主难做。
洛宁当了好人,名声是好了。可是其他领主的名声就坏了。
眼下的顺州,仇恨洛宁的大小领主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是真。”洛宁没有隐瞒的意思,也瞒不住。“我吐蕃的国税,本来就是什一税嘛,这是王廷的规矩。”
“我龙错领不需要交纳国税,抽取一成的赋税,也主要是交纳给公主。”
“节帅,吐蕃庄稼产出低,种子和收成的比例只有一比五,雪灾风灾也多,什一税其实不少了。”
吐蕃农奴的赋税很重,全年收获的一半,都要交纳出去。
可实际上,王廷也收不到多少税。王廷只收什一税。
农奴大部分的赋税,其实都交给了各级领主和大小寺庙。
造成的后果是,广大农奴非常贫困,可朝廷财政也并不宽裕,而大小领主和活佛却富得流油,过着穷奢极欲、荒淫无度的生活,享受着人间富贵。
这一点,和大夏差不多。
不同的是,吐蕃的蛀虫是领主和僧人,大夏的蛀虫是文官集团和明氏宗室。
但相对大夏农民,吐蕃农奴更惨。
大夏农民只是因为穷,社会地位却不低,核心是分配和吏治问题。
吐蕃农奴不仅很穷,还是下等人,核心是等级制度问题。
洛宁虽然不敢废除农奴制,可他废除了各级领主头人,也拒绝供养寺庙,只让属民交纳什一税。
如此一来,龙错领的农奴负担大大减轻,身份也自由了很多。
没有农民之名,却有农民之实了。
实际上,《城主令》颁布推行之后,龙错领已经没有农奴,只有农民。
百姓的生活日益好转,四个部落开始恢复生机。
这让洛宁收获了一大波民心,却也引起了顺州高层的极端仇恨。
之前派兵冒充贼寇攻打龙错,就是为了报复。
兰泽听到洛宁的话,不知不觉间就盯着洛宁的脸。
这个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洛城主真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桑布云丹斟酌着说,“真如你自己所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不过…对农奴施恩容易,收恩却难啊。吐蕃人说,牛马最终被鞭策而行。用夏人的话,他们都是畏威而不怀德。”
“对他们太好,养刁了他们的胃口,今后就难办了。”
洛宁当然不认同桑布云丹这看似有理的统治者说。
他对农奴好,除了因为自己的人道思想,也因为他需要愿力,需要强壮的兵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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