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按响了门铃后,他们先是惊惧交加,然后满眼惊喜。
天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没了儿子的供养,过得有多苦,苦到后悔没有压榨这个怪物更多,让他们有更多的钱,拥有更多的东西,多到哪怕没了他也不必为肚皮和未来有丝毫担忧。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报警,担心要是报警了,自己多年来囚禁儿子的事被查出来会被抓,而且莫唯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他们搞来的钱也是隐患。因此他们希望不要闹出任何动静。
他们以为那天他是自己撬开了锁离开的,所以为他准备了更牢固的笼子,更难以撬开的锁,每天的食物和水都是固定的,能去的厕所次数也是固定的。如果他们忙着玩游戏或者睡觉,不管他是饿是渴还是想上厕所都得忍着。
他从懂事起就在过这种日子,因此以前也不觉得特别难熬。他也不觉得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对他会有什么影响,所以在被景姵解雇后,满怀怒气和不甘回到了这里。
可是现在,他一到点就开始感觉到饥饿,脑子里会自动浮现各种热气腾腾的饭菜,暖洋洋的汤。
躺在单薄的破毯子上的时候,他开始想念柔软的床铺,将自己包围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的棉被。
被他们用恐惧厌恶又贪婪的眼神看着的时候,他会想念那双无奈又温和对他的能力能带来的利益毫不心动的双眼。
“咦,你这个怪物不会在哭吧?”父亲打开门,看到他的脸露出了夸张的表情,稀奇极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个怪物是不会哭的,是不是从生下来就没哭过呢?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莫唯唯一怔,摸了摸脸颊,脸颊干干的,他并没有哭。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哭?
母亲闻讯过来,“有什么好哭的,又没打你没骂你,还给你玩电脑,也不用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学,你爽得很,有什么可哭的。换做别的爹妈,你跑出去那么多天,回来不把腿打断才怪。”
“没哭没哭,我看错了。好了,赶紧去弄钱。”男人把电脑塞进去,催促着他弄钱,根本不在意那让他产生错觉的原因。
莫唯唯盯着他们,黑漆漆的大眼睛在孩子的身上,看起来十分渗人,叫两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男主人恼羞成怒一脚踢在了笼子上,“跟你说过多少次,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们,就要你好看了?你是不是想挨打?”
莫唯唯垂下眼眸,打开电脑。
等到夜幕降临,他从笼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他们的房间,手上拿着一把刀,站在床边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他恨老板,让陶泽来把他带走,又把他送回来;他恨陶泽,把他驯养后又把他抛弃。
他握紧了刀子,抬起手,朝着父亲的脖子刺了下去。
忽然,他的手一顿,他听到了开门声。有脚步传来。
那熟悉的脚步声,让他眼睛有些睁大,平静的心脏忽然咚咚咚的快速跳起来。
他转身出去,看到客厅里站着一道黑影。那身影再熟悉不过了。
莫唯唯心里想要杀掉父母的戾气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了满腹委屈和一点怨气,眼睛红了起来。
那道身影叹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
莫唯唯站着没动。
于是陶泽走了过去,拿走了他手上的刀子,牵住了他冰冷的小手。
莫唯唯被拉着走了两步,紧紧回握住了陶泽温暖的大手。
“以后要好好工作,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陶泽说。他这几天其实一直没走远,还是徘徊在外面,看到这对夫妻把他给莫唯唯买的衣服鞋子拿去卖掉,就知道莫唯唯又回到了笼子里了。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不能坐视不理。
“……知道了。”莫唯唯说,声音带着哭腔,嫌弃丢人的狂擦眼泪。
他知道错了,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对待已经失去的东西,怨恨他人比怨恨自己更好受一些。可是陶泽回来了,他还没有真正失去,那承认就承认。
他已经被上了一课,知道不想失去一样东西,就要学会珍惜和守护它,所以他再也不会故意跟老板对着干了。
……
这一夜的裁决司总部很是忙碌,他们试图通过审问这些背叛者找到返祖药剂组织的老巢,还出动了拥有窥探他人记忆的返祖人。
却不料这个返祖人居然也是那个组织的人,直接把这些人脑中关于返祖药剂组织的记忆抹掉了,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被反噬成了个只会傻笑流口水的傻子。
这一下直接让他们功亏一篑,那些返祖家族的人气得跳脚,趁机把裁决司骂了一顿。
“他们有本事看着司长骂。”助理气呼呼地说。
“那个情报贩子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直接跟他买情报不就好了。”梅烟岚说。
助理看了眼裘法办公室的方向,小声说:“你可千万别在司长面前提那个情报贩子。”
“为什么?”
“司长会气死。”
“?居然能给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吗?因为仇富?”梅烟岚诧异道。她认识裘法这么多年,这人好像一潭死水,狂风都刮不起多少波澜。
助理眼神富有深意地看着梅烟岚,谁敢说没有一点儿仇富心理在里面呢。
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裘法不喜欢这种灰色地带的人吧。就像目睹暴力却不吭一声的人,虽然那不是义务也不是犯罪,但是在正义感很强责任心很重的人看来,这种人确实不讨喜。
“那个情报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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