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婷这几天一直担心他,现在一见面没有拥抱没有安慰,付超看都没看她一眼,满脑子都是怎么哄宋容萱。
付超心里憋屈死了,他说的是实话,容萱在他家又强势又没礼貌,虽说他家人也不怎么样,可容萱和在村里的时候反差实在太大了,结果他说真话就是没人信,反倒是容萱说点什么,就轻飘飘的让大家全信了。
现场闹哄哄的,八成的人都在指责付超,知青点的人当然是帮付超劝着、解释着,最后还是宋队长发了话,“我闺女说考虑考虑,那就过几天再说。付超刚回来去歇着吧,明天去镇上知青办销个假,说清楚晚归的情况。这几天你不要来,我闺女啥时候原谅你,我家啥时候欢迎你。走走走,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肯定肯定,到时候为村里县里争光,还得过省里表彰,说不定能上报纸呢。”宋队长又和办事员展望起了未来。
付超一路上预演过多少次扭转形势的场景,万万没想到容萱会不和他理论。不理论他怎么说那些话?容萱摆明了不管咋样都不处了,所以啥也不用说,他还怎么接?
宋队长又和办事员说:“我寻思省会都表彰的先进模范,咱们也要重视起来。他现在没干出啥事儿,我也不好帮他求啥表彰,就先在你这挂个号,回头他要是表现优秀,你看着也给个表彰啥的,这不是向省会看齐吗?对不?”
曲婷不确定地看着他,“真的?都这样了,还能行吗?”
“拿走拿走。”宋妈皱眉道,“还不一定咋回事呢,我以啥身份要你东西啊?等我闺女想好了再说,赶紧走吧。”
付超自身难保,根本没心情哄她,只笼统地说:“该托的人都托了,但那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下文件把咱俩调回去,所以还得大队长这边出力,现在还不是放手的时候。你也小心一点,这些天先不要私下找我了,我得想想办法把宋容萱哄回来,不然就麻烦了。”
办事员好奇了,“啥先进知青?因为啥评的啊?见义勇为啊?”
付超苦笑:“不知道谁在容萱面前说嘴,净跟她说些婆家磋磨儿媳妇的话,她偏听偏信,到我家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快不认识她了。不过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他们都说不可能,说我家就是欺负人。你们说说,都没过门,谁欺负她干啥?图啥?”
容萱上前一步道:“我哥可没欺负人,村里的兄弟们没啥事就一块儿练练,你看谁喊疼了?是付超娇气吧,这就受不了了?”
办事员的表情彻底变成惊讶了,付超尴尬地陪着笑,只觉得自己在办事员眼里肯定和傻子一样,哪有人不回城主动留乡下的?刚开始有知青的时候确实有,可这都多少批知青了?早就没人乐意下乡了。
大伙儿点点头,那倒也是,他们下乡做知青,有的以前是书呆子,现在被生活所迫成了干农活的好手;有的以前打个针都要哭,现在下地被镰刀划破口子都面不改色。容萱要真是像付超说的那样,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了。
她心里酸起来,用力推了一把付超,“你是不是真陷进去了?到时候你跟她结婚高高兴兴的回去,丢下我在这,我找谁去?还有人处对象比我更憋屈的吗?见都不能见了,以后是不是连话都不能说了?”
付超刚回村可以休息一天,其他人都收拾收拾上工了。曲婷找了个借口,中途偷跑回来见付超,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付超回村第一时间向宋家道歉开始,她就知道她猜错了,回城的事没稳,是付超搞砸了。
曲婷帮着说了一句,“可能有的人就是换了地方表现会不一样,咱们下乡这么多人,不也有跟在家不一样的吗?”
当天休息到下午,付超就被宋队长叫上去镇里知青办报备。他带了点特产送给办事员,好声好气地解释迟了的缘由,事急从权,他当时打了电报,现在又已经回来,迟一点的事就算了,办事员看在特产的份上,只口头教育了他几句,没有处罚。
付超赶紧捂住她的嘴,从窗户缝往外看了半天,软下语气说:“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在为咱俩的以后想办法呢吗?我留村里倒没啥,一个大男人,再苦能苦哪去?我着急回城还不是心疼你?”
宋队长摆摆手,“见义勇为那叫好人好事,小付是好几次表态要做知青里的先锋,主动留在我们村做建设,不回城,还要利用他上学学的知识帮帮大伙呢,你说是不是该评先进?”
宋队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递给办事员一根烟,乐呵呵地说:“这个小付可了不得,回去探亲这几天,还得了他们区的表彰呢,评了个先进知青。”
这次付超对宋队长提这事没意见了,他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得了表彰,他就更有机会回去了。看来宋家人嘴挺硬,实际上还是惦记让他当女婿的,不然能这么为他着想吗?
“付超你大嫂咋回事啊?没进门的弟媳妇都能打?”
“容萱你再寻思寻思呗,能住你家跟前有你哥他们护着你,怕啥呀?这不挺好吗?”
有知青跟着他一起往回走,郁闷地感慨:“平时说知青老乡一家亲,遇着事就分出你我来了。看看他们多团结?事儿都没弄清楚就帮着乡亲骂人,还不是因为咱是外来的?
容萱像是被他们说动了的样子,想了想,低头说:“那我就考虑几天,你先别来找我了,在你家你都不护着我,我差点被你大嫂打了,我现在看见你就闹心。”
几人互相看看,有个人迟疑着说:“宋容萱到你家闹腾的话,我还真想象不出来,她不像那样的人啊,这两天上工她在那记工分,跟大伙儿也有说有笑的,还跟以前一样啊。”
宋家人一个好脸都没有,付超心里气得想骂人,只觉得付出那么多都白费了。他被宋家三兄弟连推带搡地赶出家门,东西也都丢了出来,在大伙儿面前丢尽了脸,只得先回知青点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