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极力忍住笑,认真点头:“是啊,她是我一个,一个朋友。”
“哦,这样。”
“长公主是来监督我学习的吗?”乔乔连忙转移话题,嬉笑道。
说着话,两人落到地上,长公主牵着她的手,往凉亭走了几步坐下身,见乔乔还是笑容满面的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天天笑眯眯的,差点被你骗了过去,原以为你这个孩子古怪精灵的,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现在看,也是个心思比针细的,什么事都放在肚子里。”
一语中的。
只有一点,不是她想放在肚子里,是她说出来,也没人回应。乔乔笑容慢慢褪了下去,却乖巧道:“乔乔初来乍道,怕多说多错,所以想先多听听,多看看。”
“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啊,跟我那个皇嫂一个性子,不过她跟你不一样,那个时候我皇兄对她不好,她好歹有个忌恨的对象,”长公主小声道,“冉冉那个孩子,事事瞒着你,却又对你好的没话说,让你想气都不知道该气谁,姑姑猜的对不对?”
乔乔拿眼睛瞅她,嘟起嘴:“我觉得他回过皇宫之后对我也不好,都不想见我。”
“错,这个你可说错了,冉冉哪里会不想见你。”
“那他真的是很忙?”
“嗯,也不是,你没有觉得他最近有哪里跟平时,跟平时不太一样吗?”长公主比了个高度的手势。
“嗯?”
“哎呀,我再说下去,就是两边不是人,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喊你姑奶奶还不行么,快点去学怎么漂漂亮亮的飞吧,你学规矩可以耍赖,只这一桩,可没人替得了你。”
“无所谓,只要能飞就可以了,别人可以用狗刨式游泳,我为什么不能用狗爬式飞呢?”乔乔耸肩。
“那也要能爬上去才行,”长公主站起身,没好气的把凉亭里另一边的琉璃凳子直接甩到空中,然后伸手一指,“把它当作皇后御座,你可要能稳稳当当直飞着坐到那个凳子上才行,快点去练。”
“好处咧?”
“什么?”
乔乔叹了口气,一副这都不懂的神情:“我说如果我乖乖练的话,姑姑会有什么好处或是奖励给我。”
“我为什么要给你奖励,这,这可是关系到你自己的面子问题——”
“才不,这个是皇家的体面,跟我可没关系,别忘了,我到时候可是新娘子,是要蒙面的,别人看不见,怎么可能是我的面子问题?”
“……”长公主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所以,”乔乔一歪头,半咬着嘴唇,露出小尖牙,挽着她胳膊,贴上去,“好姑姑,你就告诉我,房冉到底怎么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长公主被她拖来晃去,神色挣扎了好半天,没好气的拍着桌子:“好啦,好啦,你赶快去练,要是能飞上去,我就告诉你,反正我是烂好人。”
“嘻,这可是姑姑说的。”乔乔开心的收回手,奔到亭子外,望着空中的凳子比划了一下距离,又眯着眼睛测量了一下角度,四十五度是不是比较好飞咧?
屏气凝神,看清目标,冲!
“啪嗒!”提气过猛,乔乔毫无悬念的越过椅子,如火箭般窜了上去,幸好旁边的贵妇小姐们眼疾手快,大毛毯子一兜,把她给网住了。
乔乔晕头转向的从毯子里爬出来,长公主在一旁提点:“飞就跟走路一样,也是有过程的,哪能一次性的调用灵力。”
飞跟走路一样?乔乔直起身,看着空中的长凳,假想着自己隔空走过去,先迈左脚,弯曲,伸直,再迈右脚,弯曲,伸直,甩手。耳边响起长公主的调笑:“呵,这回改游水了么?”
乔乔回过神,看自己的动作,果然整个人趴在半空中,腿蹬胳膊划着,向长凳边游边蹭。饶是她脸皮厚,也红了脸,鼓起勇气再一次站起身,为了寻求真相,乔乔深深深呼吸,双手合掌:她要飞,她要飞过去。
静静的站在半空中,风拂过头发,拂过树叶,发动,影晃,好像一双无形的手理顺着一切。乔乔脑海里闪过蒸汽机原理、大气压计算公式,飞机机翼弧度,神州七号的火星子尾巴,没错,这一切都因为有气、流!
机械文明需要的东西这里她统统不需要,她只要,侧身轻笑,风从东北角来,她便顺着风向,袖子轻轻一推,随着灵气,她果然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加力,飞快,偏角六十度,好,转弯,再飞三丈,稳稳的坐到了长凳上:“姑姑,看,我坐上来了哦!”
长公主手抱着插了一半的花瓶,有点吃惊,继而又笑了起来,见乔乔迫不及待的落到地上,走过来,不待她问,便主动开口道:“我以为你因为冉冉,心情不好,会比平常学得更慢呢,怎么好像就这样开窍了?”
“着急没用,过关才行,我分得清因果,姑姑,”乔乔笑着歪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好吧,我说,”长公主苦笑,“冉冉确实在躲你。”
“为什么要躲我?”
“你,觉得他最近气色怎样?”
气色怎样?乔乔瞳孔放大,猛然记起那天清晨起来,房冉好似重病的病人,可是他却笑着告诉自己,他在装病,在装另一个他,她信了。事实上,自从回到皇宫,她便隐约觉得他面色比平常显得苍白,比平常少开口说话,比平常笑得无力,难道是怕多一刻钟都掩饰不住,她以为是她的错觉:“他到底怎么了,真的生病了吗?”
长公主摸摸她的头,安抚道:“这个,我想你直接问冉冉比较好,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嗯,不过你也可以先去我皇嫂那里探探口风,先问清他躲在哪里吧。让零儿带你去,她以前是皇嫂身边的人,零儿——”
“在,”抱着金书一直站在树枝上的零儿飘了下来,“长公主殿下。”
乔乔不等长公主开口,便红着眼圈,拉住她:“快带我去见小姨——”
零儿怯怯的望着乔乔,又偷看了长公主一眼,有点茫然。
乔乔咬住嘴唇,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是说,带我去见皇后。”
零儿反应过来,点点头,没有立刻动身,却是从袖子里掏出腰牌,凌空划了几个符,那符升到空中,旋转半天,然后发出“噼啪”的声音,便成了金色的字样,然后消失不见。
“皇后娘娘同意了。”零儿轻声朝乔乔解释,说着,鞋尖轻敲地面,那地面便像是有生命般,泛出一丝涟漪,再细看,两人便稳稳的站在了一块透明的板上,也不见有什么先兆,便飞快的划了出去。
若是平时,乔乔一定会大呼小叫,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梦,还有长公主的话,想起房冉刚才沉默的转身消失,心痛得透不过气,只能死死的抿住嘴唇,拉着零儿,任风呼啸而过,穿过一个个回廊,也就三五分钟,便到了上次房冉带她来见房筱怡的地方,不过这回是从侧门进出的。
房筱怡正低头收拾着什么,见乔乔进来,刚想笑着站起来,见到她这眼红红的样子,倒是一惊,连忙迎上来:“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乔乔呐呐的摇头。
“是不是不想学那些东西?”房筱怡拉着她的冰凉的手,理了理她有些乱的头发,“不想学就算了,只不过让你打发时间用的——”
“啪”,乔乔反握住她的手:“小姨,你告诉我,房冉究竟在哪里,他根本不忙对不对?他有麻烦对不对?”
房筱怡笑了笑:“没忙什么啊,也没什么麻烦,他只不过是到处去探探情况——”
“不要骗我,小姨,如果什么麻烦都没有,你们不会拿这样那样的事情来拖着我,学这些根本不是理由,我以前也要学东西,都是房冉手把手教得啊,是他出了事,不能陪我,对不对?”乔乔说到这里顿了顿,红着眼睛直视着房筱怡,“你们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才找些事给我做,对不对?”
“乔乔——”
“小姨,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可以不知道真相,”乔乔双手紧紧的拉着房筱怡,泪光闪烁,“可是,我至少有权利知道,他究竟为了我,做了多少事,付出过多少,有没有因为我不知道,而生生忍着受委屈!而且,而且,他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只是为了身体不好,不想让我知道……”
半晌,房筱怡才轻声开口:“两个傻孩子。”
乔乔哀求的望着她,房筱怡摸摸她的头,有些感叹:“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来,过来坐着说话。”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的软榻,挥挥手打发零儿出去了,零儿乖巧的行了个礼,才退了出去,带好门。
乔乔默然的看着她关好门,又把目光转向房筱怡:“小姨——”
房筱怡没有直接回答,却是问道:“你是怎么开始怀疑的?”
“其实我一早就觉得房冉回到皇宫之后,跟以前不一样,每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间都在减少,还把每天让我要接受的新东西都安排的满满的,又说要准备婚礼之类,我就以为自己想多了。”乔乔揪着软榻的丝绒,视线又开始模糊,声音闷闷的,“可,他骗我说他要装生病的太子,也许还有点道理,但那个假房冉的事情,他又说是他的安排,一下子冒出那么多个身份,我总觉得不对,完全没有道理的,在这皇宫里,他需要演戏给谁看?演给我看吗?”
乔乔眼泪落了下来,说不下去,只使劲的揪着身下的丝绒,房筱怡拿过手帕,替她擦眼泪,轻叹:“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在走,有多少事发生,一个人目光锁定的地方还是自己最在意的人,所以他这些花招对你根本没有用,你是想告诉我这个意思,是不是?”
“嗯。”乔乔重重的点头。
“不怪他,怪我,他不懂什么叫分担,也不懂该如何分担,”房筱怡苦笑,可是那笑容比乔乔此时的表情看上去,还让人伤心几分,“错的是我和他父皇。”
乔乔没有出声,胡乱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她。
“上次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我跟他不熟,虽然我爱他,我想,他父皇也大抵如此。等我们都回过神来,他已经长大了,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还是笑,不会跟我们提任何要求,但对我们给予的责任和安排,他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也会做的很好,让我们想亲近的说两句的机会都没有。他唯一熟悉的就是你。”
“不可能,我——”
房筱怡压着她的手,拍了一下,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听我慢慢把话说完,好不好?”
乔乔顺从的握住她微凉的手。
“这个孩子是从小被我和他父皇的相处弄害怕了,他父皇和我,怎么说呢,他算是爱我的吧。但,他更是希望安定天下的皇帝,知道我对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不上心,但总是哄着我去做,逼着我去做,设套让我去做,哭哭闹闹,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一点都不情愿,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我若是一走了之,他也奈何不了我,呵呵,”说到这里,房筱怡倒是笑了,带着淡淡的苦涩,“对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还是那些修真者传说中的神女胡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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