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侧门回了院子,一进去就听到赵妈妈在院子里骂人。
挨骂的小丫鬟一动不敢动地听着,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滴,双肩无助地抖动着。
一抬头就看见院门口的殷桃和柳儿好好站着,赵妈妈的眼里闪着慌乱和惊讶。
旋即看到两人提着满满的东西,心下更是气愤,她们用的每一个铜板都让她心疼不已。
赵妈妈冷下脸:“殷桃,柳儿,你们两个小贱人就会撺掇小姐胡乱花银子,这是比主子还会享受。”
殷桃可不是个吃亏的主,放下沉重的筐,示意柳儿先进去。
赵妈妈嗤笑着看着柳儿,柳儿顿时不知所措,要走又不敢走,只拿眼尾去瞧殷桃,急的快哭了。
殷桃抱起筐往吃饭的小屋子走去,完全无视赵妈妈,慢悠悠把里面的吃食一一摆在桌子上,柳儿也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赵妈妈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被小丫头无视了。
而她今天心里存着事,心情本就不好,如今绷了半天的神经终于垮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哭了起来:“我的太太啊,您早早的去了,把我留在这院里帮你守着姑娘和少爷,可是,如今我不中用了,没人听我的啊,这是连一个小丫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您不如把我也带走吧!”
冯宛素带着弟弟去陪着家中长辈过节;冯启晨被人明里暗里嘲笑,敏感的他总是低着头,大老爷看了很生气,所以早早就被送了回来。
谁知,一进来就见到赵妈妈在哭嚎,立刻就慌了!
冯启晨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着急地去扯赵妈妈起来,很快,好几个小丫头们也去劝她,可赵妈妈却愈发来劲。
嚎叫的犹如死了亲人。
殷桃站在窗前冷冷看着这赵妈妈撒泼,没有任何触动,可看到三少爷也蹲在地上哭得伤心,这才叹了气出去。
她慢慢蹲在赵妈妈身边,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你以为大小姐做的事是我挑拨的?所以想把我赶走。可你怎么就不想想,大小姐真的是个软弱的深闺小姐,对你的心思一无所知?”
赵妈妈张开的嘴来不及合上,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被呛住,咳嗽了两声,才用吃人的目光瞪着殷桃。
“若不是你,小姐不会这么对我,自从你来后,就连三少爷也不听我的话了。”
“哼,赵妈妈,你若是多把心思放在大小姐身上,你就会知道,大小姐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通透,至于三少爷,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是主,你是仆,不要忘了身份!”
“你......”赵妈妈似乎被人揭了痛处,尖声叫了起来,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殷桃盯着赵妈妈的眼睛,继续道:“赵妈妈,你看看三少爷,他对你如此真心实意的好,你呢?摸着良心说,你对得起他去世的母亲吗?你对得起小姐对你的信任,你对得起三少爷对你的孺慕之情吗?”
稍微停顿,看赵妈妈的脸色变了,才说道:“你怎么敢叫她母亲来带你走?若是她真的在,早撕了。”
赵妈妈彻底愣住了,僵硬地转头看着哭得像个稚子的冯启晨。
蹲的腿麻,殷桃干脆盘腿坐在赵妈妈面前,语重心长地劝道:“赵妈妈,今儿先回去吧,毕竟是中秋团圆夜,你回家去和儿子们好好过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你这样闹大家都没脸,何必呢?”
赵妈妈一直瞧着三少爷澄澈的眼睛,突然用双手捂着脸呜咽起来,不过很快就放下,抬起袖子擦干净眼泪。
她站起身把三少爷扶起来送了回去,然后就在众人的目送下,有些呆滞地回去了。
殷桃见人走远,过去关上门,转身对着一院子发呆的小姑娘们拍拍手掌:“回魂了,都动起来,今天晚上咱们也过节。”
大家纷纷回神,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刚才的闹剧很快被抛诸脑后。
很快就在院子里放了两张长几,摆上四干果、四鲜果、四蜜饯、撕碎的烧鸡;因为怕醉酒误事,就没敢买酒水。
殷桃用平日煮水泡茶的炉子煮了桂圆红枣茶和桂花糯米丸子汤。
热气腾腾,热热闹闹,这个院子里从未有过如此喜气洋洋,那欢声笑语让冯宛素在院门口驻足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