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
一声令下,仆人点亮油灯。
稿被学生用米饭粘起来,一章粘为一份,每份还写了编号。
闵文蔚按着编号放好,然后挑灯夜读,他倒要好生看看,什么东西能让学生废寝忘食。
开篇是被朱铭改过的,先写盘古开天,又写共工头触不周山,再写女娲炼五色石补天。一块五色石遗落人间,在那东海傲来国,孕育出了先天石猴。
初读之时,闵文蔚满是不屑,觉得这等文字不堪入目。
带着批判的眼光,闵文蔚继续往下读。读着读着,油灯渐渐黯淡,他顺手把灯挑亮。读到最后,干脆换了一根灯芯。
“喔呜喔!”
一声鸡鸣,闵文蔚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居然看到了半夜三四点。
他连忙吹灯睡觉,脑子里全是孙悟空。
翌日清晨,这位山长依旧在酣睡,他头一次没有按时去巡视校园。
直至早上八点多,闵文蔚终于醒来。穿衣洗漱,先去学校转一圈,接着再去吃早饭,然后急匆匆回屋……读。
宋代的传奇,皆为短篇故事,从文学性来评价,连唐传奇都不如。
也存在一些话本,除了戏曲爱好者,没人去读那玩意儿,因为可以直接看戏啊。
长篇《西游记》拿到宋代,就仿佛21世纪的科幻大片,扔到黑白默片时代的观众面前。那种冲击力,便是大儒都扛不住,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校长。
日夜不停,连续读了好几天。
闵文蔚终于把《西游记》看完,又觉余韵悠长,因此翻开重读。而且还提起毛笔,边读边作批注,把自己的读书感言写下来。
从宋代到明代,儒家主流思想是辟佛的。
特别是理学家和心学家,他们在地方做官时,捣毁佛寺者不止一个两个。把未经朝廷批准的寺院,木头石料拆去建学校,没收寺田全部改为学田。
但不知佛,又如何辟佛?
辟佛越狠的大儒,对佛教就了解越深,他们的佛学造诣,甚至能够不输给高僧。
洋州书院所在的山上,附近就有一座寺庙。闵文蔚的叔父,被罢免归乡之后,还给寺庙题词刻碑,甚至捐钱新建一殿。
陈渊虽然批评王安石崇佛,自己却经常拜访佛寺,研读的佛经不比王安石少。
二程也是这般,批评苏轼崇佛,他们自身也在研究佛经。
区别在于,二程、杨时、陈渊只读佛经,不会把佛学引入儒学。苏轼和王安石,却大量引用佛家理论,拿来作为儒家的养料。
闵文蔚在第二遍《西游记》时,他非常敏锐的察觉到,这不是什么讲佛的,而是在讲——三教合一!
道家色彩太浓厚了,虽然许多内容他还读不懂。
原版《西游记》的故事,在元代就已经成型,但接下来肯定大幅增删过。最终传诸后世的版本,蕴含大量全真教思想,甚至书中有十多首诗,直接抄录自全真教道经,还有更多诗词是按道经方式来写的。
因此有学者推断,《西游记》从故事成型到定稿,跨度长达两百年时间。期间有多位作者予以增删,其最终定稿人,很可能是全真教阎祖派的开派祖师阎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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