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没有再看,而是走向村中。
遇一农民正在用锄头挖田,朱铭问道:“租不到耕牛吗?便是没有耕牛,也可人力拖犁,为何用锄头翻田?”
农民不说话,继续挥舞锄头。
朱铭脱掉鞋袜,挽起衣摆和裤腿,下田来到农民身边掏出一枚银钱说:“锄头给我试试。”
农民愣了愣,忍不住诱惑,接过银钱收进怀里,稀里糊涂把锄头递给朱铭。
朱铭一边挥锄挖田,一边问道:“怎用锄头翻田?”
农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干啥,回答说:“村里的耕牛累死了,家里人不够,拖犁也拖不动。”
“春耕时节也去淘金?”朱铭又问。
农民看看朱铭,又回头看看张镗、李宝和杨朴,似乎有些害怕不敢说真话。
朱铭又掏出一枚银钱,笑着说:“我是外地来收草药的商人,不跟官府打交道的。”
农民拿钱之后,犹犹豫豫,低声说道:“衡口(恒口)镇的官差,让村人都去淘金,冬天不歇,春天也不歇。保长还领了差事,每个月须得上交沙金,交不齐就要吃板子。”
“整条月河都这样?”朱铭问道。
农民说:“衡河也这样。”
朱铭又问:“淘来的金子,你们能留几成?”
农民说:“都得交给保长,保长拿去应差。每天有弓手守着,上岸还得搜身,谁敢私藏金沙就要抓进大牢。金子留不得,工钱也不给,只每天给些口粮。”
这是把农民当做淘金的奴隶啊!
月河与衡河,金沙极多,官府最狠的时候,同时让两万百姓下河淘金,就连县城的居民都被驱赶过来。
但那属于农闲时候,春耕季节也这么搞的,以前还特么真没有过。
朱铭继续挖锄翻田,询问更多信息。
从农民口中得知,衡口镇设有一个衡口务,专门管理附近的金沙和金矿。
衡口务隶属于常平司,由金州提举常平勾当官管理,而这个勾当官又由金州通判兼任。当然,这个信息农民不清楚,他们只知道有个大官在催促。
杨朴低声说:“俺们就这样看着相公挖田?”
“莫去打扰,相公在微服私访。”张镗说道。
李宝感慨:“相公这般好官,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便是锄头也用得如此利索。”
“俺还是下田吧。”杨朴觉得很别扭。他把朱铭当成主人,哪有主人在田里干活,仆人却在田边看着的道理。
走到朱铭身边,杨朴说:“相公歇歇,让俺来就是。”
朱铭把锄头递给杨朴,拉着农民到田埂上继续聊。
当晚,就住在这个农民家里,还烙了些杂粮饼子做干粮。
第二天继续前进,发现月河沿岸都差不多。这里是整个金州,少有的农耕适宜区,却因为淘金而严重耽误春耕。
朱铭愤怒至极,甚至都等不及去金州城上任,直接带人冲进镇上的衡口务。
小镇上的场务衙门,居然修得恢弘气派,朱铭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闲人止步!”这里还有差役守门。
朱铭亮出自己的官牌:“金州知州在此把衡口务的勾当官喊出来!”
认清官牌,差役吓得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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