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县猛拍大腿道:“当剿,匪寇必须剿。”
白崇武又说:“不能全用尉兵,祝二兼着县尉,他跟贼寇有勾结。要么用保甲乡兵,要么请州里出巡检兵。”
“可行,招募保甲乡兵,临时充作弓手!”向知县连忙表态。
宋代有两套类似警察的制度,一套叫巡检司,一套叫县尉司。
巡检司不是每个县都有,在人口不稠密的地方,两三个州才共有一个巡检司。而靠近京城的地方,一个县就有一个巡检司。
向知县如果请调巡检兵,就得惊动知州那边,等于事情彻底闹大了。
知县不是县令能比的,拥有一定的募兵权力,向知县说:“俺明日就下令,各乡选出八十甲丁,县衙再选二十尉兵,二百六十人可够了?”
白崇武说:“若是不够,上白村可募兵五十。村中横遭劫掠,家家披麻戴孝,村民已与那些贼人不共戴天!”
“如此定可破贼。”向知县说道。
他又让仆人取来银钱,硬塞到白崇武手里,算是私人掏给白家的抚慰金。
好不容易把白崇武打发走,向弼枯坐在树荫下发愣。
他此刻欲哭无泪,今年的政绩考核,是肯定无法过关了。
剿匪要花钱的,地主们摊派了钱粮,又怎么可能老实交税?
一个知县想要升迁,至少连续三年交足赋税,税额不满那就啥都别想了。
但那李通判正是负责催税的,得罪此人,交了也等于没交。须得先剿灭山贼,上给州判交代,下安乡绅之心。
“祝二这混账,怎不自己去死!”向知县越想越气。
他才不管是不是祝主簿指使的,反正得拿一个人顶缸兼撒气,而反贼出身的祝宗道就是最佳人选。
怎么办?
怎么办?
向知县心烦意乱,起身走来走去,猛然间灵光一闪:自己想不明白,可以请人指条明路啊。
“把白押司请回来!”向知县吩咐奴仆说。
片刻之后,白崇武去而复返。
向知县也不装了,开门见山问道:“令尊可有良策,帮俺摆脱困境?”
白崇武低头说:“黑风寨的不是山贼。”
“不是山贼是什么?”向知县疑惑道。
“是反贼,”白崇武详细说道,“那祝宗道被迫招安,却始终贼心不死,勾结匪寇想要造反。就连李通判家的郎君,也被反贼所伤。县尊奋不顾身,率领乡兵英勇平乱,最终将反贼悉数剿灭,祝二这反贼头子也畏罪自尽!”
向知县听得瞠目结舌。
白崇武继续说道:“西乡县兵连祸结,百姓苦不堪言,可请求朝廷减免赋税。否则催税太过,必然再起民乱。”
向知县沉默了。
他只有这一个选择,让祝主簿来背黑锅,既可立下安民平乱之功,又能免受催税不利之责。
自己治下出现反贼,也可以推给前任、前前任知县。
是前前任知县逼反的祝宗道,是前任知县招安的祝宗道。如今这厮降而复叛,向知县虽有小责,朝廷却也没理由怪罪。
穷山恶水出刁民,向知县是真被这群刁民吓到了。他站直了整理衣襟,朝白崇武拱手作揖:“多谢令尊赐教,向某人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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