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瞧了瞧阿司，少年眼眸如星，眉目柔和，笑容缱绻，彷佛一切美好都被他握在手中。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或许是因为早上那份刻意的“偏爱”吗？
不可否认，让我三百多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情窦初开的对象，是天式无疑。也是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超脱友情的感觉。直到我们分开，几十年后再见，甚至是今天早上，我都存着许多的生气和不甘心。
但阿司又是不一样的。脑子一抽，我忽然就开口了：“人与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知道我，我知道他。这层窗户纸总有一天要破，或许就是此刻......
被我突如其来的说话弄得愣住了，对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懵了大约有两秒，后续的几秒钟他大抵都在反应我的话。
半响，恢复一丝理智的阿司，问了我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问得很着急，也很无措。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官方，但三界有三界的秩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人鬼通婚，阴颠阳倒，大不了过奈何桥，尚可忍；人与妖、与仙却都是大忌。”
对方望着我，半响，没有动静。
良久，他似是有些尴尬：“咳咳，或许，我是说......你家有亲戚......是做司法天神的？或是王母什么的，我只是猜，没有别得意思......”
这还叫没别的意思吗？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怀疑我有病了好吗！冷漠脸......
深吸一口气，我耐着仅有的性子解释：“如果你是神仙会容许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吗？你不用回答我，无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到事实发生的那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够接受，那么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呢？逆天改命，去阴曹地府要人，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也是最糟的结果。”
说着，我悠悠的从软绵绵的床上爬起，迈着步子，灵巧跃至地面：“且不论恋人生离死别，其中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与爱人厮守，总不可能清汤寡水的过日子，情到深处，势必阴阳交合，此事虽算不得破了什么法纪，但亦是万物繁衍之根本，倘若诞下子嗣，那可就是霍乱三界的大事了。天地之间向来泾渭分明，自有其因果。得道者需忍常人所不能之苦，积轮回百世之善德，眼界通达，意识广博，方得大道。若只凭人仙通婚这一条，就能获不死金身无上功法，岂非徒增贪欲，平添不劳而获之心。往大说若人人如此，那必定地狱皆空，妖魔存世。反之，人与妖亦是。”
人间多年，从始至今我也只见过一只真正的半妖，父亲乃上古神兽螭龙，母亲则是人间一不知名女子，上古神兽自有上古神兽的尊崇，自是也无人能拿他如何。但是即便如此，为了生存，螭龙的儿子也是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
走走停停，几句话的功夫，我已行至房门口，扭头再去看阿司，他正盯着面前的被褥陷入沉思，少年眉头微蹙，眼眸中满是认真。
其实这些话也都不是我想的，像我这样勤劳奔走的人，哪里有这样的时间去思考这些，这些都是山神婆婆几十年前跟我说的，当时她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大约比我讲得要深奥些，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早了，快睡吧~”，打了个招呼，我就自行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