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现实截然相反,是否印证那不过就是一场噩梦?
如此便极好。
谢知筠浅浅呼出口气。
牧云弯下腰,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头。
嘭嘭响声在屋中回荡,久久不散。
“大夫去得及时,参丹也是急用救命的好药,娘亲的命这才吊住,”说到这里,牧云又哭了起来,“还好她救了回来,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大夫说若是再晚半刻便无力回天,全靠谢知筠心细如发,才救了她母亲一命。
谢知筠浅浅笑了,她放松下来,眉眼之间多了些许柔和。
“你我一起长大,我自然要关心与你,既然她已无碍,你便也放心吧。”
然而牧云却猛地抬起头,她瞪着通红眼睛,看向谢知筠:“求小姐开恩,准允奴婢领她入府。”
可谢知筠已经听不见牧云的话了。
她的目光牢牢锁在牧云的脖颈上。
在牧云纤细苍白的脖颈上,有一条细长的红痕,如同深夜中的烈火,灼烧了谢知筠的眼眸。
那刚好就是梦中牧云脖颈处红痕所在。
时也命也,一切似又回到了原点。
她似乎改变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那究竟是噩梦,还是无法明说的未来,谢知筠已然分辨不出。
谢知筠只觉得一片天旋地转,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她的心房,让她浑身疼痛难忍,谢知筠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堵着,让她几乎都要窒息。
“小姐!”牧云扑了上来,扶住了她。
谢知筠一把握住牧云的手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喘着气,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牧云见她面色苍白,痛苦难当,忙在她额头轻轻一触,旋即便惊呼:“小姐,你发热了。”
谢知筠耳中嘶鸣,似有从未听过的梵音在她耳边反复呢喃。
她仓促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次,梦魇未至。
谢知筠只觉得周身温暖,她似乎徜徉在一片云海里,面上一片阳光普照。
她就这样安然睡了许久,直到一阵铃音响起,她才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清明。
紫藤萝轻纱帐幔并未垂落,旖旎飘在架子床两侧,明媚的光影从隔窗中照耀进来,羊绒地毯上画出狭长的时光痕迹。
一个高大的身影斜靠在屏风一侧,遮天蔽日,隔断光阴,也把那无尽的冬日寒冷挡在身后。
谢知筠的目光顺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爬,爬过他修长结实的长腿,略过他精瘦有力的腰肢,最终从他那宽厚的胸膛上一飘,落到了他英俊的面容上。
剑眉星目,俊若繁星。
便是世人对少将军的印象。
谢知筠头脑发晕,却也莫名想起这八个字。
他安静站在屏风一侧,如同山峰,亦如高树,让人见之心安,惧意不在。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谢知筠的脸上,见她睁开了眼,不由淡淡一笑。
“昨日里还生龙活虎,今日便就病了。”
卫戟嗓音低沉,声音里有着清晰的叹息:“可让人如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