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筠这一觉睡得很足。
她觉得自己漂浮在温暖的云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偶尔有细碎的暖阳落在脸上,晒得她浑身都暖意融融。
直到那光芒太盛,晒得她都出了薄汗,谢知筠才从沉甸甸的梦境里醒来。
当她睁开眼时,天地间只剩一片暗色,谢知筠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安静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醒过盹来,记起自己此刻正在家中。
她缓缓吐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觉从白日睡到了晚上。
谢知筠掀开被子,正要坐起身来,抬头就看到在纹窗一侧坐着个高大的身影。
隔着影影重重的青纱帐,谢知筠看不到那人的面貌,她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当即便明白此人是谁。
那是卫戟。
或者说,会在正房的罗汉床上坐等她醒来的只有他。
两人今日一起经历了生死,从心底深处,谢知筠对他其实更亲近了几分。
或者说,她的心门不由敞开了一个角。
谢知筠自己并未发觉,但此时此刻,当发现卫戟正坐在那等她醒来时,她心底深处有一丝丝的喜悦。
那喜悦并不明显,似乎隐藏在了饱睡深眠带来的舒适里,让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卫戟是相当敏锐的,就像今日救她那般,当时陷阱机关还未启动,卫戟就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并成功救了她。
若是往日,谢知筠刚一起身他就会醒来,今日却没有任何动静。
谢知筠猜测,他也睡着了。
她轻轻坐起身,慢吞吞把被子掀开,然后光脚踩在了脚踏上。
她仿佛灵活的游鱼,从重重的青纱帐中钻出来,光脚踩在屋中的繁花地毯上,一步步来到沉睡着的卫戟身前。
似乎怕妨碍她浅眠,屋里并未点灯,此刻只能借着夕阳的余晖勉强看清屋内陈设。
谢知筠轻手轻脚来到卫戟面前,弯下腰去看卫戟的睡容。
不愧是军人,卫戟即便睡着,腰身也挺拔如白杨,他左手肘撑在桌上,手背轻轻抵在棱角分明的下颌上,姿势看似闲适,实则依旧紧绷着。
卫戟浅浅闭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睫上,在眼底刻下一片阴影。
屋中昏暗,谢知筠其实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百日朝夕相处,谢知筠却轻易在心里刻画出他的面容。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
卫戟脸上没有一丝缺点,他似乎生来便是完美的,不光他的为人,就连他那让人过目不忘的容貌,也是天底下最好的。
少将军的威名何止在肃国公府治下八州,何止在北越,无论北凉、大齐亦或者是南陈,人人都知邺州有位少将军。
谢知筠记得前两年时,有一次卫戟出征凯旋,回邺州时恰好路过琅嬛。
当时琅嬛上至世家千金,下至平凡农女,人人都去瞻仰他的风姿。
谢知筠自小相熟的千金小姐们,也有性格腼腆不爱多言的,那日也去了。
回来同谢知筠道:“你不去真是亏了,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能多活几日。”
这话说得夸张,但谢知筠看她那满脸绯红,倒是信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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