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轩窗一开,露出一角明媚面容。
舒嫔淡淡抬眸道:“姑娘既来了,便请进来坐坐吧。”
婉兮虽然不想与舒嫔多作勾连,可是怎奈人家是主子,这样纡尊相邀,她又怎敢辞?
婉兮便悄然将腕上软镯褪了,藏进袖筒里去。
此时方觉这桌子做成软的,当真进退自如多了。
婉兮走进绛雪轩,给舒嫔兰襟请安。
两个女孩儿家,一个十五、一个十四,这般隔着明媚天光打量彼此。
各自眼中,倒也都发现了彼此难得保留下来的纯真清冽之气。
兰襟便轻叹一口气:“这个光景,长春宫里应是众主位向皇后主子请安,姑娘既是皇后主子身边伺候的二等女子,怎到御花园来了?”
婉兮目光朝兰襟面上一转,便也笑了。
这个时辰,旁的嫔妃都在长春宫请安,可这位舒嫔娘娘不也是溜到御花园来躲清静了么?
婉兮的含笑不语,倒也叫舒嫔明白了。
小女孩儿的情态不由得浮上来,“好吧,本宫也是来散散罢了。倒不会卖了你就是。”
终究是年纪相仿,初次见面那回有些波澜,这回反倒叫婉兮瞧见了舒嫔的另外一面。
在婉兮自己看来,她此时眼前瞧着的人,不仅仅是兰襟,更是九爷的兰佩福晋。于是心下对这位舒嫔娘娘,纵然有防备,却也先多了几分体谅。
婉兮这才微微又是一个躬身:“回舒主子的话儿,奴才是听闻这绛雪轩前植有西府海棠。算算时节,海棠应结果了。奴才便想着来采些新鲜的海棠果回去,腌渍成蜜饯。”
婉兮在长春宫里主要的差事就是做这些饽饽果子的,舒嫔早也知道,便也点头。
婉兮便又笑一笑:“……自然,也还是来偷一会子懒的。此时各位主子都在长春宫呢,在主子跟前难免规矩大些,还是这里清静。”
兰襟便不由得扬眉:“难得,你倒肯跟我这个。”
婉兮只道:“寻常人家做海棠果的蜜饯,多是要等到八月前后,等海棠果长满了;奴才却最喜欢刚生的海棠果,最是酸灵灵的可口。若舒主子不嫌酸,不嫌弃的话,的呢过奴才做得了,也给舒主子送一罐去,可好?”
成玦在旁边嘀咕:“那些刚生的海棠果最是酸凉,主子吃了恐寒了肠胃。”
舒嫔听了没说话,只是眼珠儿朝婉兮一转,嘟着嘴道:“听你说得我倒满口生津……海棠果蜜饯不稀奇,不过我倒的确没吃过新生的酸海棠。那便这样说定了:等你做得了,便给我留一罐子来。”
婉兮心下悄然一定,福身一礼,便想趁机告退。
兰襟却给拦住:“好容易遇见,你也别忙着走啊。瞧这时辰,长春宫里的客儿可还没散呢,你回去了还得立规矩。”
婉兮便也只好站下来。
兰襟抬眸望了望窗外:“……你怎不问问,我这个时候怎么来绛雪轩了呢?”
婉兮微微扬了扬眉,遂垂首含笑:“舒主子的问,倒叫奴才担当不起。舒主子的心意,又岂是奴才敢任意猜度的?”
“不是你任意猜度,是我要你猜的。”兰襟稳稳坐着,抬眼望过来:“说说看,错了我不怪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