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这话叫纯妃和愉嫔都好几天没睡好觉。
都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这么十几年相伴着,娴妃的用意,她们当然明白;娴妃一向的对手,她们自然也清楚。
如果接受了娴妃的软话,就等于她们从此要与皇后为敌。
可是愉嫔知道自己的永琪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皇后的隐瞒,她的孩子也许都没机会下生。
纯妃同样明白,这些年她受娴妃的气,都是谁帮她压服着;甚至如果没有皇后的话,她的永璋也未必能稳稳当当活到如今。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是自己,孩子是孩子。那个皇位只有一个,唯有一个皇子才有资格问鼎。而那个位置,注定了首选的资格是留给皇后的嫡子的。
她们是否可以因为自己承皇后的情,就断了自己的儿子的路?
况且从和敬公主被挪到太后宫里一事可见……皇后表面上护着她们,顾着她们;可是背后里呢,实则早已开始防备着她们了。
所以这后宫里啊,谁对谁好是真的好,而不是利用呢?
娴妃虽然一向跋扈,可是她没有孩子啊,她争又能为了什么争?由此来想,娴妃的心倒比皇后更好猜些。
经过几天几晚的深思熟虑,这日愉嫔来见纯妃。
两人四目一对,就知道都是要说此事。
愉嫔坐下来,深深垂首:“说来嫔妾一直感念主子娘娘的恩德,于是在主子娘娘和娴妃之间,嫔妾的心是向着主子娘娘的。”
纯妃也道:“谁说不是呢?”
愉嫔咬了咬唇,忽地抬眼望来:“世上之事没有两全其美,嫔妾却忍不住想,如果主子娘娘还是主子娘娘,而却再也没有嫡子,那便两全其美了。”
纯妃心下也是咯噔一声。
眼前这个骨子里流着科尔沁血液的女子,从潜邸以来一向温顺寡言,却原来一旦下定决心,就能说出这样铿锵的话来!
“嫔妾是吓坏娘娘了吧?”愉嫔面颊微白,努力笑笑:“可是娘娘最知道嫔妾的永琪来得有多么不容易。嫔妾既是这么艰难才生下永琪,嫔妾便不能不将永琪放在嫔妾自己之上。”
纯妃不由得挑眉:“哦?”
愉嫔忙道:“纯娘娘切莫误会。嫔妾说要为永琪打算,却不敢奢望大位。嫔妾身份低微,怎与娘娘做比?无论将来是立长,还是子以母贵,三阿哥永远都是永琪的兄长和主子。”
纯妃心下这才一安:“你又何必说这话来?你如今已在嫔位,将来晋位封妃、贵妃的日子,何尝就没有?”
愉嫔不由得黯然一笑:“可是娘娘您瞧,从诞下永琪来之后,皇上何曾翻过嫔妾的牌子?后宫都说,皇上仁厚,一向眷顾潜邸老人儿,尤其是有子的主位;可是这话在嫔妾身上,从来就没应验过。”
愉嫔垂下头去:“嫔妾甚至觉着,皇上是记恨嫔妾的。嫔妾这个孩子是瞒了皇上几个月,皇上必定以为嫔妾耍尽了心机,故此皇上虽也喜爱永琪,却已是不可能再喜爱嫔妾了。”
这话说得叫纯妃也觉刺心:“本宫何尝不是?如果皇上因为这个记恨你,他便也同样会记恨我啊。毕竟当初隐瞒消息,也有我的份儿。”
纯妃哀然摇头:“可是说来归齐……当初力主隐瞒的,是主子娘娘啊。事到如今,咱们两个保下了永琪,却从此失去了皇上的垂怜。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意外,而不是皇后娘娘设计出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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