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黄巾起义、黄巢起义,还有两宋时期那数都数不清的各种起义,为什么没有一次能打过朝廷官军。
就是因为承受力太差。
洪承畴打心眼里没看得起濮阳,没看得起傅之纯,却怎么都想不到后者能给他制造那么大的麻烦。
而这麻烦的根源就出在了守备濮阳城的十万百姓身上。
突然不怕死了,就要和朝廷打到底。
在这种视死如归的意志加成下,妇孺孩子都能和一个成年士兵来个极限一换一!
真要是硬啃下去,谁先崩溃甚至都说不准!
洪承畴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知道曹变蛟说的有道理,硬攻,不是办法。
“可是招安也不行啊!”洪承畴气的拍桌子:“朝廷许以分田分粮之仁政,可这城里的贼寇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们不信,就要和朝廷作对,还有那傅之纯,怎么敢开口的,要河南布政使?
他怎么不要内阁首辅大学士!”
曹变蛟摇头一叹:“此间的事,还是给陛下上疏,伏请圣裁吧。”
洪承畴脸上阴阳交替变幻,最后恨恨一跺脚。
北京,乾清宫。
朱由检拿到了洪承畴送来的军情,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这笑意,看的王承恩后脊梁蹭蹭直冒冷气。
皇帝还高兴?
“陛下,没想到那傅之纯也是张献忠那般狼子野心之人。”
傅之纯是锦衣卫的事,王承恩当然知道,因此很担心朱由检的精神状态。
“不,是朕让他这么做的。”
朱由检的话险些惊掉王承恩的眼球。
“朕就是想看看,朕给他出的主意,能不能让他完全笼络住民心,能不能让濮阳的老百姓死心塌地跟着他和朝廷作对,能不能拥有玉石俱焚的勇气,现在朕看到了结果,朕手把手教他造反的方法是对的,是可以让百姓拥有跟朝廷作对的勇气,继而誓死捍卫自己的家园。”
王承恩彻底懵了,压根不懂朱由检的脑回路到底是多么奇特。
“知道洪承畴的分化招安为什么不能成功吗?”
朱由检看了一眼王承恩:“因为朝廷的公信力已经荡然无存,无论洪承畴向濮阳城守城的百姓们许下多么优渥的招安政策,人家都不会信!
一个没有公信力的朝廷,是注定要走向灭亡的,明白吗?
朕不知道咱的大明朝还有多少公信力,所以朕要试试,现在试出来了,这是一件好事,朕不惜为此牺牲一些人。”
朱由检说的随意,王承恩却听的心惊肉跳。
那可是几万条人命啊!
就这么试没有了!
“一个没有公信力的朝廷,自上而下的改革永远都不会成功!”朱由检猛然提起调门吓了王承恩一跳,不由自主的弯下腰。
“而朕的改革如果不能成功,那么将来这个天下要死五千万、甚至是一亿人!
朕不能接受这个失败,咱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同样无法接受这个失败,因此,朕必须要替朝廷找回丢失的公信力,而招安傅之纯,就是找回公信力的第一步。
让老百姓信得过朝廷,先得让老百姓有一个信得过的领袖!
很遗憾,朕不是那个领袖,起码现在不是,朕无论多么英明,多么仁慈,颁行多少仁政,老百姓都不会信朕,因为他们不信这个烂透的朝廷,就不会信朕。
傅之纯要做河南布政使是招安条件,这也是朕教他的,告诉洪承畴,答应这个条件,让濮阳的老百姓口口相传,传播他们取得的胜利,传播他们如何凭借着奋命作战,选出了一个多么满意的义军领袖来做他们河南的父母官!
如此,将来朕的改革政策传到河南,经傅之纯的手就能传到河南老百姓身上,这丢失的公信力,朕,就能拾起来,再贴回到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朝廷脸面上!”
王承恩跪了下来,叩首泣声。
“难为,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