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还在里头,”门帘里头传出了一阵笑声,贾琏掀开门帘,快步走到了廊下,朝着薛蟠拱手,他已经换了家常的衣裳,穿了一件盘金如意扣夔纹宝蓝色的无袖长衫,里头套着一件月牙白的贡缎马头背心,腰间束着素银腰带,头上穿着白玉冠,虽然是家常的衣裳,但是十分华丽,衬托得贾琏面如冠玉,十分的英俊潇洒,虽然是来吊唁,衣着素了一些,但处处考究,看得出来是十分骚包的造型,他朝着薛蟠作揖,“自然要出来迎接文龙兄弟的大驾了。”
“不敢当,不敢当,”薛蟠吩咐跟着来的管事,“去我那里,把带来上好的辽参并几样酱菜来!这玩意不是最好的,”他对着贾琏说道,“但是新鲜的很,倒是请二哥要试一试。”
两个人携手到了房里头,东边的靠山长炕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小菜,贾琏请薛蟠坐下,“咱们兄弟两个也无需客气了,一起上座吧。”
两个人脱了靴子一起盘膝坐在炕上,薛蟠久在江南,本不适应坐炕,不过他的母亲薛王氏秉承了都中风俗,家中到处都有炕床,于是他也很是利落的上炕了,丫鬟小厮们流水般的把时鲜的菜端进来,放在炕桌上,小厮又把温好的酒端进来,“是什么酒?”薛蟠问道。
“是绍兴的女儿红,十三年的,”臻儿麻利的说道,“咱们从金陵带来的酒。”
“十三年的倒也罢了,若是新酒还真是不敢招待二哥了。”
“何须如此,”贾琏笑道,“都是自家兄弟。”
于是臻儿在地下伺候,来兴儿在边上帮着布菜,两个人碰了几杯,吃了几口菜,贾琏抚掌称妙,“都中家里头都喜欢吃淮扬的菜,只是到底不在本地,不用本地的水,味道有些不一样,今个的菜味道极正,别的不说,就说这狮子头,都中可没有如此软嫩鲜香,入口即化的。”
狮子头放在一个砂锅之中,淡色沸腾的汤水之中,乳白色的狮子头宛如一轮圆月,悬浮其中,用银勺子一挖下大块,颤颤巍巍,入口即化,丝毫不觉猪肉的厚重味,倒是十分的轻灵,薛蟠笑道,“这是刘家来的厨子,原本是要放在外头招待客人的,我觉得他烧的味道好,所以就扣下来自己个用,今个拿来招待二哥,是最好不过了,等会还有一道菜叫菜板留香,也是极好的。”
贾琏放下了筷子,“刘家?可是那一位太祖的恩人家?”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薛蟠笑道,“这样的话,刘家自己都不敢说,当着太祖爷爷的恩人,他们担不起。”
“倒是我失言了,”贾琏喝了一口女儿红,叹了一口气,薛蟠连忙问,“二哥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