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我只能说尽力。医者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仗打成什么样,损伤多少,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定州乃古中山国,与巨鹿比邻,地势平坦,一望无垠,沙河、孟良河、唐河横贯全境。
至于境内,那些略有起伏的土丘、洼地及沙岗,根本妨碍不了骑兵冲锋,除了城池及戍卫镇,根本无险可守。
老郭说的对,一场注定的防御战,必然是横尸遍地,战损的伤亡也必定超过重伤不治,他能救的人很有限。
回到医所,正赶上张弛在教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如何上药、包扎,李守义与老郭也坐到一旁耐心的等着。
这些孩子都是没家的孤儿,百姓撤离了,却没人愿意带着他们。是李守义以医所人员紧张为由,让老郭厚着面皮去求的镇将,才把他们留下来,跟张弛学些医护手段。
“这些半大的娃子,能行吗?”
老郭是少从军戎,他第一次上战场时,面对淋漓的鲜血,积尸如山,也是吓的目瞪口呆,是靠他老爹甩了两个耳光,才缓过神儿来。
这些孩子最小者不足十岁,年长这不过十五,让他们干这种硬心肠的活计,是不是有点扯,他们能承受住吗?
但李守义却不这么认为,小孩子的可塑性是极強的,脑子灵活,手脚灵便,稍稍培养便可投用,不知道比五大三粗的军汉们强多少。
而且,战乱之际,四处不宁,让这些孩子如何讨生活呢?要么冻饿而死,要么为贼兵所杀,还不如在军队吃军粮。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战事的激烈程度和天意了。
老郭是搞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但他清楚的是以李守义的谈吐,绝对不是个小道士那么简单。听镇将说,他是中郎将亲自送到镇里的,说不准还是大族子弟呢!
既然这么有来路,为什么到这,与他们这些臭丘八一起等死呢?
递了一杯水给老郭,李守义笑道:“老郭,人可以被分为三六九等,但自己不要看轻了自己。”
“至于我,真的是来当兵的。只不过会写医术,便被上面派来而已。你呀,人老多心,想太多了。”
是吗?是他想多了?
干了碗中的水,老郭很正经的说:“奉哥儿,咱们都是关中老乡,你放心,老汉一定看顾好你。”
老郭在定州服役超过十年了,在他手里报销的士卒自己都数不清了。
但李守义不一样,这半年来,老郭与之相处甚至投缘,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无论战事如何激烈,他都要给李守义找一条活路。
呵呵,指了指自己的帐篷,李守义认真道:“那里有一柄剑,是我的武器。我是医者,医者也会杀人。”
老郭看到他的,都是他待人和善,温文尔雅,却不知道李守义在太室山苦修,也算有些战力。如果战事不顺,他会上城廓参战的,这是李氏子弟使命,他不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