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汽笛声响起,“富泰号”缓缓驶离汕头埠,载着各色各样的人,驶向南洋。
查理坐在头等舱卧室的雕花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喝着红酒,悠闲地哼着小调。
猛然底板一阵颤抖,又传来一阵的呦喝声。透过窗户,查理看见船帆正在一个个立起来,船弦缓缓离开了岸边,远方山丘上的树木也开始慢慢移动。
“富泰号”起航了!
被迫背井离乡的人,憧憬自由生活的人,渴望无限财富的人,以及怀着国仇家恨的人,或自愿,或被迫地加入到“过番”的大潮中。“富泰号”将载着他们漂洋过海,到达千里之外的马来亚,那个天堂或者地狱的地方。
“这一趟载了八十多‘猪仔’,到那边投入橡胶园生产,一定能创造很多的利润。”一想到这里,查理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本是英国伦敦贫民窟一个小混混,因盗窃几次被捕入狱。出狱后跑到殖民地印度,加入英国东印度公司,专门从事向中国的鸦片贸易。
1858年,清政府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惨败,被迫与英、法诸国签订《通商章程善后条约·海关税则》,准许外商在通商口岸销售鸦片,并以“洋药”名义纳税。自此以后,鸦片变成了“合法”进口的商品。殖民者在印度廉价收购,又在中国高价倾销,套现了中国大量白银。鸦片贸易让殖民者一夜暴富,却让中华民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查理也在鸦片贸易中大发横财。但他贪得无厌,利用不义之财在汕头设立德记洋行,专门单独从事鸦片进口贸易,还公开设立了烟馆。后来他又勾结本地黑帮,突破限制,武装押运鸦片到内地销售。后来,他又在鸦片烟土中掺杂大量的芝麻饼,偷斤减两,以次充好,赚取更多利润。
随着南洋开发,劳动力需求日益增大,查理又瞄上了“猪仔”贸易这一无本万利的“生意”。他利用德记洋行为掩护,暗设地牢,指示黑帮去抢掠人口,在牢房中棍棒相加,逼其就范。又开设“咕哩行”,以招工为名,骗人与签订“劳动契约”。因契约由外国公司拟订,英文书写,乡民不通洋文,不知契约上所写何物,“咕哩行”的人便胡说八道以惑之。老实而又头脑简单的贫民信以为真,就在契约上盖上手印。等人到了南洋,查理收钱走人,“猪仔”身处异邦,严密管束,惨遭剥削,投诉无门了。
“猪仔”贸易和黑奴贸易一样,是用血泪铺就的“黄金之路”。但查理根本不管人的死活,他唯一关心的是自己的利润。
杯子里的红酒摇曳着,就像鲜红的血液。
“在这个世界,拳头就是真理。支那人就是猪,猪的身体,猪的脑袋,所以要被卖‘猪仔’。”查理又自言自语,开心地笑了。
一道残阳铺水中,海面波光闪闪,令人炫目。
鸟飞、日落、帆悬、海静。这画面又一次定格在窗框中,犹如一幅油画。
查理看得出神。不知过了许久,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查理先生,头等舱的晚宴和舞会快要开始了,我来提醒你。”门外是黑帮小头目阿伍的声音。
“好,走吧。”查理放下酒杯,打开门,向宴会厅走去。
“底舱情况怎么样?”
“您放心吧,兄弟们都看着呢。保证安全。”
“你到底舱去看一看,对他们稍微好一点,别让猪仔死了,他们到南洋都是干活或卖钱的。上次遇到传染病,上百猪仔死了七十多,害得我辛苦跑一趟,几乎赔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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