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天,天佑派送完庵埠的十几份侨批。他突然想起,结拜兄弟阿涛和阿柱的家人也住在庵埠。当时他答应兄弟,要顺路帮他们把批信送回故乡亲人手中。于是决定到他们两家去走一走,看一看。
打听之后得知,阿涛和阿柱的家都位于小镇的西南面,在同一条小巷子,相距不远,是邻居。
他们的家都是破旧的老房子。从远处看,外墙的红砖已经风化,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似乎要塌的样子。走近了,发现屋子大门的红漆涂层早已龟裂剥离得干干净净,窗户大部分也已经坏了,间或用布片或破衣塞着窗洞,但空隙还是很大。这样的房子,在台风雨季,肯定挡不住凌厉的风和倾盆的雨。
天佑轻轻敲门。
好一阵子,门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迷茫地望着天佑。
“我是阿涛的兄弟,当水客的,来帮他送侨批。”
“哦!进来吧。”女人让出一条路。
整个屋子里阴冷潮湿,小小的厅里挤满了一家人,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在风中摇曳着,照出一家人愁苦的面孔。
“孩子他爹,水客帮阿涛送侨批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满脸是惊喜的神色。“阿涛真的寄侨批来了?”
天佑将信递给他。
“谢谢你,小兄弟。快,坐下,休息一会,喝杯水。”
男人打开批信,上面写着:
“儿禀上双亲大人膝下:敬禀者,儿自别后,一路托庇大人等之鸿福,水陆平安,于是月二十六日抵新加坡,勿忧。望双亲玉体康健,合家吉祥平安。儿在南洋当勉力营生,克俭勤谨;一旦有成,即回唐山,奉养双亲弟妹。顺请福安。儿涛拜禀。”
“平安到达就好!平安到达就好!”男人如释重负,满意地连连点头。
“涛儿在南洋干苦力,生活很艰难吧?”阿涛的母亲忧心地问。
“还好。南洋那边也有很多乡亲在务工,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天佑不忍阿涛的父母得知橡胶园的真实情况后忧心,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唉!难为孩子了。”
“阿涛也关心家里的情况。”
“难,还是难啊!”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家里人多口多,以前就靠我种植一点薄田,艰难度日。现在我身体不好,几乎没法下地干活,一家生计就靠她娘和大女儿两人,帮人家缝补浆洗,赚一点钱过日子。最小的两个孩子才七八岁,也没办法帮什么忙。现在世道不好,兵荒马乱,有时赚不到钱,一家人只好吃野菜,甚至挨饿。所以阿涛才被迫签卖身契下南洋务工啊!说起来,也是家里对不起他。实在没办法啊!”说到这里,他已是老泪纵横。
天佑忙安慰他,“大叔,您别伤心。这些情况,阿涛都明白的。阿涛说他在南洋一定会好好干活,赚了大钱就回家乡,光宗耀祖。你们在家乡的亲人也要多保重,将来一定有骨肉重逢的一天。”
阿涛的母亲端出一杯水,带着歉意说:“家里穷,买不起汤圆和鸡蛋,没办法按风俗给小兄弟你煮甜汤。一杯糖水,表示感谢。”
天佑接过糖水,心满意足地喝了。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点钱,放在桌子上,“这是阿涛托我带给家里人过生活的钱。”
阿涛的父母大吃一惊,“他刚到南洋,还没怎么做工,怎么就有钱托水客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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