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丞与周红缨两个人回到家, 开始为迎接儿子的对象上门而忙碌。一边忙一边愉快地背后说人坏话。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开设计公司那么赚钱?他们要是把专业配齐怎么也得有八、九个人, 每人第个月五百块你算算是多少?”
“四、五千!我的妈呀, 咱们家不吃不喝三年才能赚这么多呢。”
“我们系里那些老师纯属瞎说,一点头脑都没有。还大学老师呢,自己的判断都没有。”
“陶南风研究生刚毕业, 嫁了个穷当兵的,三个孩子吃的穿的都要花钱, 你看她没穿金戴银, 也没吃香喝辣, 还要租房子开公司, 哪里有那么多钱发工资?估计是吹牛哄外行,把人骗了去给她开活。啧啧啧, 幸好我们没有上当。”
这么一商量,夫妻顿时便快活起来。
有一类人就是这样, 嫌人穷、恨人富。先前大家都清贫, 靠着死工资过日子, 欧阳家夫妻俩都上班拿工资,两个儿子也在机关工作, 收入比陶守信家高出一截, 对比之下有一种隐隐的幸福感。
可后来陶南风开公司, 接到设计任务来找欧阳丞私下接活,任务简单、时间短, 一周就能拿到八、九十块钱, 夫妻俩顿时就不淡定了。
以己度人,欧阳丞能赚八、九十,那陶南风肯定要赚十倍以上啊。开公司这么赚钱的吗?
可是让欧阳丞辞职开公司, 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丢掉铁饭碗、到市场上去讨生活,万一亏本了呢?连个养老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纠结来纠结去,夫妻俩觉得日子越来越不幸福。
现在好了,听陶南风亲口否认赚钱,两人心理顿时就平衡了。
“开公司!哼,开公司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听说要自负盈亏,他们现在把调子定得那么高,又是京都项目,又是叶荫桐老先生,养了一群高工。租那么一大栋楼、水电开销你想想得多少?我就等着看他们哭。”
“亏本,要是亏的是自己的钱还好,就怕拖欠员工工资,搞砸了设计项目,到时候恐怕要成为行业笑话,就连老陶……估计也要被学校批评。”
“批评就批评呗,你管他做什么?学校奖励他电视机的时候也没见他叫我们去看,将来挨批的时候休想让我们帮他说话。”
夫妻俩合力把屋子拖干净,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又进厨房把饭菜准备停当,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儿子却还没有到家,不由得有些着急。
周红缨解下腰间围裙挂在厨房门后,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老二怎么还没回家?他一大早出门去接对象接到现在吗?老大也是不懂事,说好了今天回来认个亲,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心中焦急,站在客厅窗口张望。
欧阳丞安慰她:“老二可能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别急。老大家妞妞三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出门晚也是正常的。”
一说起这个唯一的孙女儿妞妞,周红缨便气不打一处出。
“独生女、独生女,家里只有这一个,娇惯得不象话!妞妞外婆恨不得天天带着孩子玩,我想带她启蒙认字都插不上手。老大这个没用的,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妞妞亲近外婆,一半责任都在老大身上。”
一边发脾气,周红缨一边穿鞋往外走:“不行,我得去学校公交车站等着。”
说完,她还不忘回头交代欧阳丞:“记得看着点儿煤气炉上炖的排骨汤啊。”
从小红楼走出来,经过小花园的时候周红缨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陶南风不在,孩子们也不在。
周红缨眼珠子转了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嘀咕了一句:“不好好带孩子,一天到晚到处跑,哪像个女人!”
此刻被周红缨腹诽的陶南风,正在南风公司接待市建设厅领导。
因为京都西城区体育馆项目的影响,市里也决定在江北最繁华的地段做一个万人体育馆,既可以举行大型体育比赛,又能搞一些展览会、音乐会之类。
市领导特地到公司来找陶南风,将建筑设计这一重任交给她。
陶南风与范雅君正好闲着,便痛快地将这个项目接下来,询问了设计要求之后,带着好奇的市领导到二楼工作室参观。
结构组、水电暖通、景观组的工程师们正在伏案绘图,叶初却有些无所事事。
看到有人进来,范雅君也正忙着,叶初没有多问,走下楼去。
一下楼便遇上了向北。
向北手里抱着玉儿,芝芝与陶然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腿,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我也要抱。”
向北低下头,态度平和而坚定:“刚才兔子跳比赛是玉儿赢了,奖励就是抱半个小时。你们想要抱,下午还有一次比赛,赢了就行。”
作为尖刀连的连长,向北深知规则的重要性。
家里三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味的娇惯与纵容绝对不行,必须把军队管理的那一套用上来。
惩罚与奖励并重,通过竞争让孩子们学会讲规则、懂道理。
玉儿抿着嘴笑,抱着爸爸的颈脖居高临下,心里美滋滋的。芝芝与陶然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好,下午再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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