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赶紧摆手:“这可不行,上工期间,禁止喝酒。”
“嗐呀,你说,你们这都是什么破规定,喝个酒能咋得。”
“你可别不把安全当回事,我也奉劝你,以后你要是干了小煤窑,也要禁止工人喝酒的,要不,出了事,有你后悔的。”
“行行行,那晚上喝,晚上等你们下了工喝总行了吧,就在国全的小院子里,你得来,你要是不来,哥哥可不高兴。”
下工的时候,太阳还没落下。
傍晚的杨家庄被一大片金色覆盖住,显得柔和,宁静。
大金牙望着西方,直感叹,多少年没来杨家庄了,每每想起,还是忘不了。
确实,今天的杨家庄,格外得美丽。
在西方,低矮的云层如片片鱼鳞一样,缝隙中,是透出来的金色光束。
直直的,有无数条,像披了金甲一样。
那一晚,夏素娟带着夏竹也来了,饭菜是从食堂带来的,摆满了葡萄架下的方桌子,围坐一团。
夏竹这几天总是过来,他是来找昭阳玩的。
昭阳也是,一天见不到夏竹,就要闹着跟大爸一块去矿场,因为夏竹在那。
这一晚,微风拂面,张国全破天荒的也喝了酒。
大金牙把上衣脱掉,准备大干一场。
“好,今晚不醉不归,老弟,老方,你们俩就放开肚子喝,不过,你俩加一块也不是哥哥的对手。”
葡萄架下,充满欢声笑语,王婶,白鸽,夏素娟,小禾,还有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是大姐家的虎子,明天星期,不用上学,昭阳专门把虎子哥也叫过来了。
一边吃菜,一边开心的聊着家常。
没有人再提马寡妇。
可谁都知道,张国全今天喝酒,正是因为马寡妇才喝的,他心里不好受,同样的,老方心里也不好受。
老方喝了很多酒,想靠酒精来麻醉自己,减缓一下心里的自责感。
两人喝酒,是为了心里的不快。
大金牙也喝了很多酒,他的酒量,喝一斤没问题,但他今天足足喝了将近两斤。
大大的肚子挺起来,桌上的饭菜除了几个女人吃,三个男人几乎没怎么动筷,肚子里全是酒水。
大金牙喝酒,是因为高兴,见了马寡妇,人家可没缠着他,继而能拿到开采证,他当然高兴。
那为什么,他喝着喝着,却哭了。
肥胖的身子如同一座山一样,哭得却像一个小孩子,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
哭得是那样可怜,吓得夏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虎子也很安静,只有昭阳,笑话他。
“胖大爷哭了,哈哈,我都不哭,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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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爸打他的时候,他要是哭,大爸就骂他没出息,只会哭。
原来大人也没出息,也会哭呐。
“羞羞,胖大爷羞羞。”
昭阳一边笑话,一边伸手在自己脸上做起鬼脸。
大金牙早已经喝醉了,对于小孩子的调侃,视而不见,坐在矮凳子上,东倒西歪的哭着。
月亮似乎也在笑话他,不停的在葡萄叶子中闪烁着。
你瞧,院子里可真热闹啊。
三个孩子不再理会痛哭的大金牙,在院子里玩起了捉迷藏。
小禾撑着下巴说,小孩子真好,无忧无虑的,要慢些长大。
昭阳在院子里立着的一排玉米秸后面说,不,小孩子不好,我要赶紧长大,小禾姨姨,长大了,我要娶你,我大爸有钱,能给我娶媳妇。
小禾赶紧捂住脸。
清风徐徐,除了胖子凄厉的哭声,就剩下女人们开心的笑声。
是的,她们在笑。
因为那一夜,大金牙说了很多话。
夏素娟说,不知道第二天醒来,他会不会后悔。
小禾说,后悔也没用了,白纸黑字,按了手印。
白鸽说,原来他还是放不下啊。
张国全头晕的厉害,他晃了两下说,胖子,你要为你今天的话负责。
老方喝晕了,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他负个屁责,喝醉酒的人,你们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