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缕紫电消失,李渊蛟长出一口气,缓缓推开石门。
“呼——”
石门洞口,一阵冰冷的朔风拂面而过,四散流淌,往天际飞去,三人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一齐入内。
石制的床塌上,白衣少年以手撑颌,膝上放着一剑,双目紧闭,黑发披散,满地青湛湛的积水,门前的石桌上亮晶晶滴着露。
四人出神地盯着塌上那少年,一并拜过了,便见那白衣少年彭然化为青湛湛的灵水,散落一地的珊瑚、琉璃、云母、玄岩等物。
李渊蛟上前一步,却看那石桌上有墨迹,入石三分,字迹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吾死五年,双目作琉璃,可置于盒中,代为下葬,骨肉则化为云母、玄岩,望后辈弃之于山涧,使匠人拾之,可以为础、可以为栋。”
“五脏化为青湛之水,可投诸大江大河,使我见天下之景,其余物化为珊瑚、滑石,散落山林,或入药,或作画、或为女子妆容。”
“李氏子弟通崖绝笔。”
一室之内,四人皆默然无语,神态各异,李玄宣只用手去抚那石桌,李渊蛟取出玉盒,捧起那两枚琉璃,小心安放。
再将塌上的青尺剑请下来,一并抱在怀里,朝着李清虹道:
“还请小妹摄了这玄岩、云母,收了灵水,去寻山涧与大江,我先送叔公归祠堂。”
李清虹垂着头,跪在塌前,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数息才道:
“好。”
她取出玉盒,将满地黑的白的晶莹剔透的灵物一一用手拾起,这才施法将满地青湛湛的灵水收纳成一枚水球,捧在手中,驾风离去。
飘飘摇摇离开黎泾山,李清虹闷声飞行了一阵,四下寻找,终于寻见有一山涧。
山泉叮冬,兰草遍地,不远处就有一凡人村寨,也算是符合李通崖的意思,于是将玉盒中的云母与玄岩取出,挨个沉入泉水中。
做完这一切,李清虹方才在一旁坐下,托腮凝望。
“呜呜…呜呜…”
她微微一愣,红着眼眶四下望了望,这才睹见一只皮毛赤红的狐狸正坐在溪边,嚎啕大哭。
李清虹微微一滞,谨慎地站起身,恭声道:
“晚辈李清虹,见过前辈!”
“他妈的。”
这狐狸骂骂咧咧,抬头看了眼李清虹,噗叽一口吐出一颗灵草,骂道:
“李通崖封了我留在他身上的印记,直到方才我才知道这家伙死了,我还白白进山为他寻药!白瞎了!”
嘴上在骂,狐狸却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从河里拾起一块云母,把那株灵草丢回嘴中,叫道:
“本要来寻李通崖,却撞见你在葬他,顺路瞧瞧。”
于是驾着妖风而起,如同一阵黑风一般消失在天边,往大黎山深处而去。
李清虹在原地顿了顿,朝着它离去的方向缓缓一拜,驾风寻大江去了。
清冷的山涧重新恢复宁静,露水滴嗒滴嗒地淌着,溪水叮叮冬冬地打着转,足足过了半晌,太虚之中缓缓浮现出一人。
这人一身白衣,服饰宽松,衣襟前佩着青玉,面上模湖不清,腰间摇摇晃晃地缀着一剑,负手而立。
他垂头看了看溪水之中的云母与玄岩,白色的布鞋抬起,轻轻踢了一脚,那石子咕噜咕噜地滚进溪水之中。
“李通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