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似乎是在问楚瑜,又似乎是在打消楚瑜的疑虑。
楚瑜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儿,心里顿时猛然一痛,捏住依离的手腕霎然一松,终是缓缓放下下去。
果然不是她……
“你下去吧。以后就不要在殿前伺候了。”
过来许久,楚瑜终是开口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极其悲怆,眼神里闪着隐隐的痛苦。而这些都被面前的依离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她心底顿时感到一阵揪心的悲凉。
但纵然太过悲怆,归于表面,都只是一个福身,一句:“诺。”说罢,依离便转身离开了。
这天夜里,风很轻,也很凉,透过窗棱,依离房间里只有两三只摇曳的烛火。
这两年,她过的极其顺心,每日跟着红娘姐姐练剑学武,和着木榛追逐嬉戏,若不说,怕是她都会忘了这楚靖国,忘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天夜里,依离很晚才入睡,而睡不着的,又岂止是她一人?
金梁殿里,楚瑜映着烛光仍在批阅奏章。许久,战荆端着一只玉杯和一个碎片推门走了进来。
“吱呀”两声,门开了又合上,除了外面的冷空气被放进来了一点,屋子里一切照旧如常,安静得可怕。
战荆缓声凑到了楚瑜跟前,将手上的程盘放在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王,我有件事请想跟您坦白。”
楚瑜笔尖霎然一停,冷峻的面庞蓦然静止了片刻,只剩眼神里还闪着惊讶和悲凉,随后竟是扭曲地轻蔑一笑,待他放下了笔,再转头凑进战荆时,已然是一副阴冷可怕的模样。
“如今,连你也骗我了?”
战荆猛然俯身下去:“大王,能否听属下把话说完。”
“说吧。”楚瑜冷眼一眨,仰起身来朝他俯视过去。
战荆听着,这才缓缓直起身来,神情严肃地看向楚瑜,指向了呈盘上的玉杯和碎片。
“这只玉杯是当年楚桃姑娘呈给您的,而这个碎片,是楚桃姑娘手里被打碎的那只茶杯残留下来的。”
说着,战荆也不顾此时楚瑜脸上蓦然晦暗严厉下去的神色,接着拿起呈盘上的银针往杯子里和碎片上各试了一番。
待他将银针从那碎片上再拿起来之时,针头竟开始慢慢发黄,变黑。
楚瑜眼见着,神色陡然一变,震惊的眼神立马扫向了战荆,片刻,眸子里的震惊竟缓缓演变成了打量,疑狐,冷透人心。
而战荆却像早知道一样,并未有过于激动的反应,而是微微低头。
“大王,您知道,楚桃姑娘是学过武功的。若她真想杀您,当年那一刀就绝对不会偏,更不会那般浅。”
楚瑜听罢,瞪向他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一分惊恐,身子竟也不止不住地往后微微震了一下。半晌才缓过神来,只是,眸子竟不由地中闪过点点泪光。
“朕早该想到的……”楚瑜的嗓音疼痛得沙哑,含泪的喉咙一直咸到了心底,连带着心口都有几分揪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