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与六子是不同的,他是管家,衷心的管家,外面的事他可以知晓一些,但更多的是对内,六子则是全然的对外。
“那些人唤小小姐,少主……我应该没有听错”,秦忠只道了这样一句,便退了出去。
秦安怔了怔,少主……听起来像是某个势力的少主人,可明显不该是这样,莫非是秦忠听错了,又或者是发音相似的其他词语?
章威感觉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虽然他不懂,却也明白了秦安的意思。
六子低声问,“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日月教?”
秦安摇头,这民间教会不少,她哪里都知道,不过最为庞大信众最多的自然是道教,其次才是佛教。
“这日月教是异教”,六子又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年洪灾水祸?”
秦安知晓六子问的是前身还在的那个时候。
“不记得了”,秦安垂了眼眸,淡淡道。
其实六子也不记得,不过他从小便听家里老人絮叨着说。
六子,“那么大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哦对了,你从前说过你发过一次高烧,估计小时候的事都忘了”
章威忍不住道,“我记得,那一年雨很大很大,河堤被冲破了,山洪倾泻而下,许多人被洪水冲走了……我爹抱着我,站在高处,许许多多的人挤在一起,呜咽着看着大水冲垮了房屋,淹没了稻田,冲走了牛羊……”
“城里的倒还好,洪水退去后,屋子多数还在,城外的村民尽数无家可归了,不知死了多少人,更惨的是,许多在山脚下的村庄,一夜之间人畜不留……”
秦安听此便想到了在府衙看到过的日志,那里记载了江城近百年来的诸多大事,水灾一事倒也有记载,不过确是寥寥数语,不曾细述。
“阿姐……”,秦安手指蜷了蜷,她想到了秦忘忧一家。
“这日月教和水灾有什么关系?”,秦安问。
“这些异教徒化身侠士游医,在灾民中迅速积累了声望,然后竟鼓吹说帝君不仁,故天降灾祸于民……”,六子也没经历过,都是口耳相传听来的,说的也是语焉不详,“当时闹得挺大,上面派了军队镇压叛乱,听说异教徒逃的挺快,而那些糊里糊涂的灾民,都死了……”
六子是如此讳莫如深。
秦安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派军队镇压灾民……这的确不像当今那位所为……当今圣上如今至少称得上是仁爱之君。
可若是十几二十年前,权臣结党,帝权旁落……听闻圣上还被迫赐死爱妃,诛杀忠臣,那么那个时候,一旨圣意,诛杀叛逆,也说得过去。
“异教徒自此销声匿迹……”
“帝权如日中天,这天下海河清晏,异教徒自然该躲藏起来,静静蛰伏,等待新的时机才是”,秦安道。
秦安回去就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挥手叫守夜的丫鬟退去,“你们不用守夜了,下去休息吧”
她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陆沉鱼的睡颜,良久。
陆沉鱼睡姿很好,平躺而睡,双手交叠放在小腹。
“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秦安呢喃,声音几不可闻,“……所以我忍不住,想要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你,加倍的给你……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