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学班里来了个新同窗,学童们都好奇不已。在先生将黎池带进来时起,就悄悄咪咪地偷看他,同处一个课堂的童生班和秀才班的学生们,也在诵读的间隙,时而投过来几道探究的目光。
小学童们是年幼天性作祟,好奇心天然旺盛,这才对新同窗黎池好奇不已。
另两个班的学生们年龄多在九十岁至十七岁,多已明智懂事,也就想得更多、听得也更多,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多多少少也听过一嘴大人们夸奖小池子的话,现在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来了,那部分心性还未完全成熟的大同窗们也忍不住瞄几眼黎池。
黎池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未在意,也不显局促,转头对共用一张桌案的同桌一笑,笑得真是又甜又软!“我叫黎池,你呢?”
同桌是一个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同龄人一样的、精瘦精瘦的瘦小孩,不同的是别人是黒瘦,而他是黄瘦,看着病病弱弱的,不如黒瘦小孩健康。
此刻面对长得白胖可爱、笑得又甜又软的同桌,黄瘦小孩顿感局促,藏在桌案下的手捏搓着衣摆“我,我叫黎炎。”
“黎炎?火字辈的?我是水字辈的,比你长一辈呢。”
黎水村的黎家在京城里的四爷爷那支崛起做官之后,就拟定了黎姓二十代以内的排行,这之前祖辈的排行不再考究,自黎池的爷爷也即四爷爷那辈起,前五代的排行遵循五行金木水火土,水字辈的黎池比火字辈的黎炎刚好长一个辈分。
“池叔叔。”
黎池:真乖真懂礼貌。“炎侄儿。”按年龄算,他比黎炎显然按辈分算他更占便宜些。
真乖真懂礼貌的黎炎同时还是一个友爱同桌的孩子,“小池叔叔,我教你诵读今天先生教的篇章吧。”
“那谢谢小炎侄儿了。”池叔叔就池叔叔,又喊什么小池叔叔。
刚刚先生让黎池诵读、却又没有要教他读的意思,黎池也没多问。不管这是给他的考验,还是单纯地考虑欠周到,都没什么问题,仅三字经的话他还是能够简繁对照着诵读出来的。不过现在有侄子同桌帮忙自然更好,也减去了他费力地掩饰生而知之的麻烦。
黎池并不是真正的五六岁小孩,自然不会出现第一天上学时,如坐针毡总想着放学回家的情形。他在课堂上能坐得住,也沉得下心来听讲,这样感觉很快就到了未时四刻末下午两点散学时刻。
蒙学班更多是诵读、背诵和理解蒙书,用笔墨书写的时候并不多,并未像童生班和秀才班那样每人配备一套笔墨纸砚,因此黎池只用将一本三字经装进书袋,就算收好了东西。
挥别小炎侄儿,黎池去找先生留学补课。花了两刻钟,就读熟背诵了三字经孝悌篇之前的内容,赶上了蒙学班的学习进度。
留学补完课,同窗们都已经放学了。黎池就独自一个人往家走,路上碰见了村里人,他也不吝啬笑容和甜言蜜语,和每一个碰见的人都甜甜地打招呼,一路走回来倒也不显得单调孤单。
黎池走到距黎家还有百来米的地方时,看到大伯家的大堂哥黎江正站在路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黎池走近,看到黎江脸上有难掩的怒气,疑惑问道:“江哥哥?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这等你!”黎江的胸膛迅速起伏着,看上去情绪很激动。
“那要怎么解决?”
“首先,江哥哥要将纸张抄得再厚一些。”黎池在一叠纸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稍厚些的纸,“差不多和这张一样厚。”
“然后,我们需要在纸浆里加一种纸药水,至于这纸药水怎么配,还要等我大后天休沐时去前山找找材料。以及,在纸浆里或者抄纸后进行施胶工序,就像浆洗衣服时刷米浆让其挺括结实一样,当然我们不用米浆而是选用合适的树浆。”
纸药水是肯定要加的,可是否要施胶这事,黎池暂时还拿不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