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刚刚所说的一切证据只有这一星半点的炭灰,没有其它物证更无人证,李氏要是诡辩想要开脱不难,所以臣妾才说臣妾只是怀疑是她不能肯定是她,在宫中没有用莫须有定罪的道理,若如此定了难免人心不服。再有……”
她抬起头,太皇太后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李氏一门前有额驸及诸子战功赫赫,如今外祖安王、内亲兄弟们均在平三逆的前线。李氏之事说到底是后宫的事,李氏也是后宫的人,该如何处置,还请太皇太后定夺。”
太皇太后微微笑了,这一笑虽然让她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却莫名得让对着她的绮佳安心。
“你是皇后,此事和往后所有的事你自己定夺就好了,无需来问我。何况……”太皇太后老迈的脸色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你说得很对,宫中人心敬服是最重要的。”
绮佳手一颤突然觉得有些难以抑制心中翻腾的不知名的苦不知名的痛,眼前的老人是那样的疼爱她,却偏偏正是她毁去了她做母亲的机会,也是她一语就要揭过皇孙之死的真相。
然而她马上要是皇后了,她再不能哭亦再不能恨了,能做的恐怕只有服从和仰望。
“臣妾遵旨。”绮佳叩头称是,将所有不甘尽数吞下。
春寒料峭,又一阵寒风席卷而来在这黑夜里呜呜作响。
“蓁蓁,你怕不怕?”
蓁蓁挨着绮佳点了点头。她害怕,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皇上的阿哥就死在她眼前还有张氏被打成了一个血人,她害怕极了。
绮佳轻轻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带给她一点点温暖。她扬起脸迎上那寒风,平静的双眼直视前方那黑暗得最深处。
“别怕,有我在,所有的噩梦马上就都要结束了。”
长生阿哥的死就像往平静的湖心扔了一块大石头,虽然溅起了水花泛起了涟漪但终究湖水还是平静了下来。
张氏伤得很重,当时虽然活了下来但半年后还是无声无息地没了,她这样不重要的人没有当场死在马佳氏的棒下就不会再有人关心她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死的。
马佳氏虽是情有可原但毕竟下手太狠,皇上心里终是对她有了芥蒂,钟粹宫渐渐去得就少了。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一入三月转眼便是皇上的万寿节,因还在打仗皇帝已然多年不让操办寿筵了。虽不行大筵,但皇帝仍在乾清宫中设一小宴并让顾问行传召宫中几位地位较高的主子赴宴。
曲声刚罢,只听得一人朗声念到:“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曾想竟有人在,这声音极熟悉,让蓁蓁脸一红,立马转身跪下。
“请万岁爷安。”
却听到皇帝急忙说:“天冷得很,雪地里跪着也不怕冻着,赶紧起来吧。”
蓁蓁闻此称是,皇帝瞧着她拍了拍膝头的积雪,不由问道:“今日皇后怕是好些了,不然龄华也不会放你去南府学箫了。朕刚刚听你吹的一剪梅,甚好。”
“主子这几日好多了,咳嗽少了些,也能用些清粥。”蓁蓁又握了握自己手中的玉箫道,“是皇上赐的玉箫声好,宫中乐师无不称赞,倒是奴才技拙,玷污了这件宝贝。”
皇帝走前一步,指尖就要碰上玉箫,蓁蓁脸一红,赶忙双手奉上。皇帝也不接过,只是抚了抚玉箫一端:“是好东西,箫声也好,两相极为相配,是你自谦太过了。要朕说刚刚那段正和这满园雪景,婉转悠扬,如鸣佩环。”
蓁蓁听得皇帝夸奖,喜不自胜:“多谢皇上夸赞。”
皇帝不再看箫,而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荷包,过了一会儿掏出一枚玉佩来,蓁蓁端着玉箫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皇帝说:“别动。端好了。”
蓁蓁无法反抗,只双手捧着箫,见皇帝将玉佩系在箫的末端,又伸手捋了一捋玉佩粉色缨子,赞许道:“甚好。”
见蓁蓁得赏并不谢恩,只是有些愕然地看着玉佩,皇帝冁然而笑:“朕那日一眼看中这块玉佩,玉色温润,配这柄玉箫正好。怎么,你不喜欢?”
蓁蓁这才反应过来,摸了一摸这枚玉环,不见多的花纹,只在白玉中透出几丝淡淡的绿色。“多谢皇上,奴才很喜欢。”
皇帝听闻,亦是欣然,不由多说了几句:“玉箫末端空空如也,未免失了情趣,好了,如今朕可给你配齐,下次朕可要听完整的一剪梅,恭王知道这玉箫被朕送人了,都闹了好几回了,吹得不好,朕就把这全收回来,转给恭王。”
蓁蓁年纪小,本就有些争强好胜的心思,兼着她素聪颖,学文学箫,哪样都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听皇帝如此说也不免有些不服气,便道:“凤台无还驾,箫管有遗声。箫史打动穆公,与弄玉相携,本就不在技巧,而在情。恭王性风流,又怎么会有情深义重之音?”
皇帝听到蓁蓁如此说恭王,就知道自己弟弟这坏名声怕是已经在京中传的不成样子了,于是哈哈一笑,嗔道:“这般评论恭王,你不怕朕治你僭越之罪?”
蓁蓁虽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失礼失言,只嘟囔道:“宫里宫外都这么说,那科尔沁台吉家的格格不都气的跑回去了。”
皇帝笑不可仰:“这事你也知道了?看来老祖宗没少拉着人抱怨恭王这孽障。”
恭王去年没了嫡福晋,本是该选继福晋的时候,没想科尔沁一台吉家的格格不知怎么看上了恭王,非要嫁给恭王当福晋,还拿了什么恭王的信物到慈宁宫哭哭啼啼,闹了一出非君不嫁,叫来一问恭王才知道,原来是这格格在京城郊外骑马打猎不知怎么摔进了泥坑,恭王那日也在猎场,就好心搭救了一把。哪知这格格触动了小儿女情肠,认准了恭王。
本来科尔沁的格格和恭王也般配,结果恭王瞧着这格格在慈宁宫闹腾出天的样子,跑到乾清宫一跪说这么样的大姐自己惹不起,情愿没嫡福晋也不要娶这么个会闹腾的过门。皇帝当然不同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当时恭王表面上是答应了,一回家直接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把自个儿家生了长子的一个庶福晋给扶正了,还把王府正房修葺一新直接让人住上了。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