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抬手往他脑门上呼了一巴掌,却也没阻止。
展鸰就笑,“有有有,有大白萝卜丁做的泡菜,还有辣辣的海带丝凉拌着,对了,腌蛋要不要切几个来?等着啊,我去给你们弄!”
小九拼命点头,嘿嘿直笑。
如今新院子也盖了好几座,空房间有的是,众人敞开肚皮狠狠吃了一回,又泡了热汤,两人一组去房间睡了。至于滚刀肉他们则是直接丢到猪圈里,几个人轮流看守,预备明日一早一车拉到城里大狱去。
次日展鸰和席桐起了个大早,仔细清洗了两副猪肠和猪肺,用各色大料一锅煮了,火烧切井子刀,干豆泡切三角,回头也放进去。
正好前儿出来的豆腐乳十分对味,跟辣椒油、香醋、韭菜酱等等调成碗底,热腾腾的来一勺!
猪下水反复清洗了几十回,如今干净的很,唯剩一股正经红白肉没有的异香,叫人只要尝一口便欲罢不能。
火烧是后来才放进去略煮了一下的,熟透了,却不显得绵软,十分劲道。豆泡吸饱了汤汁,一口下去,便喷溅出来,在嘴巴里边汇成河,又有趣,又过瘾。
夏白原本是一点辣都不能吃的,可是被诸锦几次三番拖过来之后也跟着下了水,如今已经很有点火候了。
他吃完了一碗之后,像模像样的往碗中汤底加了半勺辣子,又额外挑了大半块豆腐,用心将整碗汤底搅和成淡红色,这才巴巴儿的端着碗去锅子边又要了一大勺卤煮。
这会儿天气已经不算冷了,几口热腾腾微辣的卤煮下去,额头上面迅速渗出来细细密密的汗珠,狠狠吐一口气,太他娘的舒坦了!
小九他们吃的头也不抬,一个两个有说有笑:
“往后多来这么几回就好了。”
“可不是嘛!”
“哈哈哈,同屋那些牲口一听说是来一家客栈办差,都鬼精的什么似的,一个两个的要跟兄弟抢,你说我能让他们抢了去吗?”
“够味儿!展姑娘,俺能再吃一碗不?”
那一桌也在吃饭,展鸰闻言笑着应了一声,“甭说一碗,十碗二十碗都舍得,你们不够只管自己去舀!”
这会儿纪大夫和郭先生也都起来了,进门之后看见满屋子的壮汉还愣了一愣,不过也没说什么。
展鹤对卤煮显示了充分的热情,自己抱着个脑袋大的碗吃个不住,还掂着脚尖要去够辣椒油,被展鸰按住了。
“最近换季,本就干燥容易上火,你这两天先不许吃辣了,且多喝些水吧。”
昨儿纪大夫给这小东西把脉,说有些火气上涌,得控制着点儿。
展鹤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试图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攻陷对方,可满桌子的人都对他这一手心知肚明,一早就埋头吃饭,谁也不跟他对视,于是大眼睛攻势宣告破产。
纪大夫美滋滋的吃着卤煮,还不忘忙里偷闲挤兑老友,“读书人最是清高,猪肉低贱吃不得!我记得昨儿夜里好像还剩几个大白馒头,正合了你们读书人清清白白的身份,你咋不吃呢?”
展鸰和席桐就偷笑。
这老头嘴真毒啊!
郭先生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卤子,也不嫌齁得慌,只是斜眼瞅他,“你也是秀才出身。”
言外之意,你也是读书人,你咋不回去啃干馒头呢?
纪先生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立即就被辣椒油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郭先生轻哼一声,一步三摇的晃一圈又给自己盛了大半碗。
我瘦,我就该多吃肉!
展鸰和席桐偷偷在碗底下对视一眼,心道真不愧是进士出身,不鸣则已,一击毙命啊!
纪大夫咳了半天,身上的小肥肉都跟着哆嗦,指着郭先生说不出话来。
众人本以为就要这么着了,谁知他下午就以最近天气干燥,要给大家煮降火茶喝的名义挨着分派了碗,然后偷偷给郭先生的碗里加了一大把黄连……
少时饭毕,小九溜溜嗒嗒的蹭过来,笑呵呵的对展鸰道:“展姑娘,你这豆腐乳的滋味甚是可口,这里有的卖吗?我顺道带些家去给老爹老娘尝尝。”
“本不值几个钱,你们大老远的帮我忙活了一整夜,我这就叫人给你们装上。”
说着就叫李慧用装泡菜的那种小坛子装着豆腐乳,每个坛子里装了十几块,每个人都有。
分明没出多大力,这又吃又住又拿的谁也过意不去,于是夏白带头,每个人都掏了钱。
“一码归一码,这钱你得收!”
“本不值什么,咱们是朋友,我爱送给你们还不成吗?”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传出去我们成什么人了?”
“哎呦,连这点东西都不肯要,瞧不起我了是不是啊?”
“你连这给几文钱都不肯叫我们掏,这才是瞧不起我们呢!
展鸰死活不要,他们死活不拿回去,于是一行人就跟过年亲戚间相互送礼一样,你追我赶在路上跑出去几里地……
有几个附近村镇过来吃早饭的人瞧见了,还觉得稀罕,“大清早的,展仙姑这是干嘛呢?”
席桐望天,“锻炼身体呢。”
一群时刻纷纷点头,不由得肃然起敬,“呦,真不愧是有道行的,大清早就这样勤勉,且连早上练个体都这么不同凡响……”
虽然展鸰明面上不准大家叫了,可是好多人私底下还是叫她展仙姑,如今见她做点什么都觉得别具一格,然后偷偷记下,回去竞相模仿。
席桐就有点不太忍心看了,心想过不了几天没准儿乡间土路上就会又出现新的西洋景,比如大清早一群人,你追我赶着撕扯,尘土飞扬的跑步什么的……
几天后,滚刀肉等一干屏蔽的关键字被诸清怀轻轻松松判了八百里流放,走之前先打了四十板子,然后挨个装到囚车里,带着镣铐绕城游/街,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因为这些人都已经被肖鑫打的亲爹都认不出来,也有许多老百姓不识字,不知道挂的牌子上面写的什么罪行,诸清怀还特意挑了一个嗓门大的衙役,一边走一边敲锣,一遍遍的数着他们的罪行。
然后老百姓们一听就激动了。
这一听就是坏蛋啊,你听听,听听!都敢抢的展仙姑门上去了!这不是触怒神明吗?
一定是他们罪有应得!你瞅瞅,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可巧碰见差爷在那里歇息……
在场的展仙姑的粉丝们尤其愤怒,非常想拿点东西砸一砸这些混蛋,这电视剧上常有的菜叶子、鸡蛋什么的是肯定不舍得的,卖了能换钱,留着还能自己吃,哪能浪费在这些杂碎身上?
说不得得在地上使劲瞅,好不容易发现个小石头、土坷垃之类的,都是空前的激动和亲切,赶紧抓起来砸过去。而这些东西往往都比较沉,砸起来比菜叶子可厉害多了,于是本来新伤摞旧伤的滚刀肉一干人等回来时又多了好些血口子,心肠软和点儿的路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不过反正是皮外伤,要不了命,大家也就懒得替他们包扎,只是拿水胡乱洗了下就算了。
左右过两天就是要流放的人,快别浪费东西了。
要说百姓们最喜闻乐见的,除了那些打把式卖艺玩杂耍的之外,就是这种罪大恶极的混蛋被抓起来游/行示威的活儿了。
这种事对于感官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美感可言的,但是大家都能得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满足感和痛快:
瞧啊,又有坏蛋被打倒了,咱们的日子肯定更加太平。
至于那些坏人,也能起个杀鸡儆猴的作用,好歹安分两天……
百姓们兴致勃勃的看完了坏蛋游街,又三五成群的去一家客栈分店那儿吃饭。
黄泉州经济繁荣,娱乐相对丰富,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能冒出点新话题来,而最近一段时间讨论热度最高、频率最高的就是展仙姑和她的一家客栈。
如今城内最时髦的吃法就是早上去一家客栈分店门口一坐,花五个大钱要两根油条,再花九文钱要一碗鸭血粉丝汤泡着吃。或者花六文钱要一个抹着酱夹着菜叶子的鸡蛋灌饼,再花十文钱要一碗卤煮,自己美美的配上酱料,大口大口吃到冒汗,恨不得对着街就来一嗓子“痛快”!
前者的价钱略便宜,份量相对少,比较适合饭量相对小的人或者是老弱妇孺后者当然也很经济实惠,只是到底略贵了几分钱,可又有鸡蛋又有荤菜下水的,自然要管饱许多,男人们大多爱这个,往往一碗不够,还要两个人再叫一碗分着吃。或是食肠宽大又不差钱儿的,干脆自己要上第二碗,一边看着过往行人,一边慢吞吞吃的得意洋洋。
有的人自己赶早出来吃一趟,手里还拎着食盒,走的时候再打包几份,带回去给屏蔽的关键字娃娃吃,十分的其乐融融。
早饭,就这么心满意足都过去了,转眼日头上正中,一家客栈的早饭结束了,晚饭还没出来,剩下那个零嘴小吃下酒菜的晌午不大管饱,那些伙计们就会笑眯眯的劝你去潘家酒楼,直道那里的饭菜又实惠又新奇,还有他们一家客栈新出来的一样叫豆腐乳的小吃。
“当然,咱们这店里就有卖,一文钱两块,若一口气买五文钱的,咱们就给你包十一块!”
展鸰把豆腐乳放在潘家酒楼寄卖之后,还把腐乳肉的方子进行了分享,如今但凡潘家酒楼卖出一份腐乳肉,展鸰就能躺着收三成的钱。
一开始的时候李慧和二狗子他们还不大理解,觉得特别肉疼,“掌柜的,您这样也太冒险了,如今方子才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呀,谁都宝贝的什么似的。您把方子给出去,咱们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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