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明确了南舟的去向后,戴学林的面色微微地起了变化。
……他抱着自己的筹码桶,没有回到1号机,而是挪去了3号机前。
戴学林一时错愕:“你……”
南舟指尖夹着一枚筹码,正送到了3号机的出币口。
感受到戴学林的欲言又止,他侧过头来,目光和刚才一样的清明:“怎么,要换回来吗?”
戴学林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绪顿生波澜。
……怎么回事?
2号机,难道不是概率最高的吗?
曲金沙说,“不要选2”。
他难道说的是真话?不是特地诱导自己去选差劲的3号机的话术?
那,2号机是真的不能选的垃圾机器吗?
不,或者说,这又是一个陷阱?
南舟故意说2号机有问题,又特地选择了自己刚玩的机器,是不是想让自己产生动摇,放弃其实概率最高的2号机?
在戴学林一片凌乱时,南舟已经用实际行动宣示了他对3号机的主权。
……闶阆。
是赌筹落入机器时独有的钢铁吞咽声。
戴学林眼睁睁地看着南舟换了赌法。
他和自己一样,一口气往机器中塞入了100枚筹码。
然后他和刚才的自己一样,身体后撤,放弃了任何多余的操作,注视着100枚筹码轰然涌下。
……南舟居然开始加码了?
这是源于自信,还是某种威胁的信号?
戴学林越想越是紧张,心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恐慌,几滴热汗涔涔地顺着头皮滑了下来。
2号机到底是南舟特意留出来的宝藏机器,还是一个纯粹的陷阱?
他垂下双目,不再细想,将一枚枚筹码依序向内填充而去。
可他的手和心神一样,都很难再保持稳当了。
……
见南舟虚晃一枪,直接剑走偏锋,占据了3号机,戴学斌心中也隐隐慌张起来。
他有心去问一问曲金沙。
但他的话究竟有多少水分,戴学斌心里也没底。
赌场中,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朝四下蔓延。
而本该处于中心风暴点的曲金沙始终保持坐山观虎斗的架势,稳坐钓鱼台。
直到一句幽幽的温州话从他身后传来:“曲老板,2号机的概率,到底设定了多少啊。”
曲金沙:“……”
他手里连丝儿波纹都不见的酒杯荡出了一个明显的涟漪。
……这两人连吓人的方式出奇一致,都喜欢突然在别人背后说话。
他回过头去,笑着用温州话答道:“这可不能说啊。”
江舫取来一方空杯,熟练地用小冰柜里的冰柱冰了一下杯,又自顾自取来曲金沙的宝贝藏酒,大大方方给自己斟了半杯。
在近距离的接触中,曲金沙嗅到了他手指上沾染的淡淡的杏仁粉的香甜味道。
曲金沙是喜欢江舫的,这种喜欢到今天也不改。
在现实世界里,他的取向也是同性,最喜欢那些五官漂亮、精力充沛,能让他一解空虚寂寞的年轻男人。
当初,自己起意邀请江舫参赌,也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脸。
事实证明,他看走了眼。
江舫并不是他能够轻易掌控的角色。
他年轻,但他的心思是一渠不见底的深潭,是能将善泳者轻松溺毙其中的水平。
于是曲金沙选择了偶加欣赏、敬而远之。
“看来应该是不低。”江舫依旧和他用方言对话,“不然你为什么不去劝告小戴先生呢?”
“我不是他的父亲呀。”
曲金沙叹了一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被处于叛逆期的小辈顶了嘴的慈祥长辈:“再说,我不管说什么,他们也是不听的。”
江舫用食指在杯口敲打了两下。
他突然换用了普通话:“哦,是这样吗?”
如果曲金沙真的想取信于“如梦”,在一开始,他就不会用高维人无法第一时间理解的语言,向“立方舟”传达一句其实完全无关紧要的话。
——“再见。小心有鬼。”
提前暴·露出自己会一门不通用的方言,既不能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到“立方舟”,也会导致“如梦”对他的信任值大幅流失。
换言之,曲金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取得“如梦”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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