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焚毁的纸灰里,宋海凝都没能找到一丝半点的线索。
明明这次的副本,剧情比以往任何都简单,核心的矛盾点也是换任何人来,都能轻易抓得住的。
两岸的主要npc在谈一场恋爱,但因为一方沉疴缠身,他们的感情又明显不为当下的世界所容,他们只好各自寻求解决之道。
线索清晰,剧情明确,但他们偏偏就是有一种无从下手、无处着力的局促感。
江舫却打断了宋海凝的话:“我说的奇怪是,华偲偲为什么现在才死。”
这话说得让班杭微微打了个哆嗦。
但他冷静下来后,也没有觉出什么不满。
他们跟着江舫,不是因为江舫看上去永远和煦的笑容,而是因为在任何时候,他都能足够冷冽地处理一切突发事变。
而他提出的质疑,也的确有理。
华偲偲被无声无息地掳走了十几个小时,难道他还能在悬崖边挂上十几个小时吗?
他们事先勘察过东岸的地形。
悬崖边无花无草无木,除了靠自己的一双手,行将坠崖的人根本是无所凭依的。
如果说华偲偲在那儿挂了十几个小时等人来救,简直是荒谬中的荒谬。
宋海凝推测:“恶魔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关哥和走近的时候,把偲偲放在崖边,关哥和阿杭因为怀疑未必会去,等偲偲力竭坠崖后,他们才会知道……”
电影里的恶魔不都是这样吗,为了占据一具躯壳,不惜任何手段地搞事情,制造恐怖事件,毫不手软地抓住每一丝心灵空隙。
随着推测的深入,她越发担忧起关俊良和班杭来。
这两人都亲眼见证了朋友的坠亡,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会不会被恶魔锁定为下一个目标呢……
江舫不置可否,转而问南舟:“你怎么想?”
南舟把手搭在关俊良的手腕上:“如果是那样的话,它真的很无聊。”
还深陷担忧中的宋海凝:“……啊?”
他望着关俊良的脸:“像你说的,正常人听到一个失踪十几小时的人在悬崖边呼救,根本不会去崖边看情况,更不会去救,他们只会觉得是陷阱而已。”
宋海凝想要反驳:“可是,关哥的性格……”
话说至此,她猛然一噎。
那恶魔……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性格?
当然,恶魔或许神通广大,全知全能,或许它早就被基思召唤而来,潜藏在他们周边,暗自窥探观察,在这几天内摸透了他们的性情。
可这样一只心机深沉的恶魔,如果有把握、有信心能骗关俊良到崖边,费了这么多周折,难道只是为了让华偲偲死在他面前?
就像南舟说的,如果恶魔的目的仅仅是这样,未免太“无聊”。
宋海凝越发糊涂了。
“不能过桥……”南舟复念着那条被反复提及的规则,“会和这件事有关吗?”
从现在的局面看来,不管是恶魔,还是游戏,都在一力促成他们“过桥”。
如果恶魔一一当着他们的面杀害他们的好友,的确有可能让他们惶恐不安,甚至为了保命,逃到西岸去。
东岸是绝壁一座,没有别的下山之路。
他们想要远离这片被恶魔支配的土地,只能过桥。
然而,“过桥”究竟会导致什么?
和这边的怪力乱神相比,西岸那边的故事画风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这边是由牧师主导的恶魔召唤,那边是由医生主导的科学怪人。
就算过了桥,又会有什么后果?
南舟不由地想到了,燕尾服执事在桥上脱口而出的话。
“……玷污上帝赠送给世人的礼物,必然会招致上帝的诅咒”。
这是西岸那边,唯一和“神”相关联的内容。
什么是“上帝赠送给世人的礼物”?
“上帝的诅咒”又和“恶魔”有什么关系?
雪莱公爵,究竟想做什么?
打破南舟思绪的,是遥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
四双眼睛齐齐望向教堂外围,就连南极星都被惊醒了,从二层的卧室枕头下顾涌顾涌地爬出来,睡眼朦胧地站在窗边,眺望向对岸森林间摇曳的灯火。
南舟问:“什么声音?”
江舫立起身来,神色愈发沉重。
他简短地答:“枪声。”
话音甫毕,西岸方向传来了第二声枪响。
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
“他们,在追捕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