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将她轻推到一旁,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别扭又骄傲的男人!韦姌再好的脾气都要破功。从头到尾他都在发怒,哪里让人好好说话了?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算了,谁要管他到底在生气什么,简直无理取闹。
过了一会儿,顾慎之敲门进来,韦姌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的样子。
“小姌,你要去哪?”
“回邺都。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了。”韦姌拍了拍身上的裙子,不小心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嘶”了一声。
顾慎之拉着她坐下,揭开她手臂上的纱布看了看,从药箱里拿出工具,为她重新清理了一下,说道:“军使回房之后,把侍女跟医士都赶出来了。我看他后背上都渗出血,应该是伤口裂开了。再好的身体底子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周嘉敏呢?”韦姌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慎之看着她:“连周嘉敏都被赶出来了。”
“怎么会?他明明那么喜欢……”韦姌停住,难道他不喜欢周嘉敏了?如果真的想跟周嘉敏在一起,她提出离开,应当是欣然接受才对。怎么会像刚才一样发怒,好像在气她似的。
顾慎之摇了摇头,叹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喜欢的人明明就是你。你知道他为何离开大军先行,还要抄近路,给了那些人可趁之机?魏都头说,就因为从代州出发的时候,他收到一把从邺都寄去的红豆。”
李延思拍了拍萧铎房间的门,语重心长地劝道:“军使,您背上的伤要换药,让医士进去吧?”
“不想死就进来。”萧铎冷冷地回了一句。
原本跟在李延思身后的医士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用眼神很坚定地告诉李延思,他还不想死。
李延思觉得自己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婆子,偏偏那人根本就不领情。现在这个耍小性的男人,哪还有半点萧铎的样子?自己当初可是被这个男人的一句话给骗来的。
十多年前,李延思已经进士及第,官拜秘书郎,名满天下。因为与当时的中原之主政见不合,便辞官回家,一心读书,从此不欲再过问世事。他还记得那个风雪之夜,萧铎第一次上门来拜访,请他出山相助。
在这之前,也有很多人来请过他,许以金银财帛,高官厚禄。萧铎却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但他愿意一生以国士之礼待之。
李延思觉得这样的自信简直不可思议。国士之礼,是只有君王才说得出的许诺。他看着那个穿着盔甲,风雪落满身的少年,鬼使神差地请他进了茅屋。后来便做了他的谋士,他的节度掌书记,他的邺都副留守。李延思不知道萧铎这一生的会在哪里,但萧铎的确信守承诺,一直委以重任,每次出征,都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这种心情大约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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